箫声咽_作者:楚遥(63)

2018-02-25 楚遥

  行止方才只是猛地魔怔了,整个人都痴住了。他渐渐想过来,整个人都缓和过去,细声道:“我没事。”

  众人见他神色不似先前这才放下心来,只是见他仍是面色惨白,还不放心:“好歹来看看,行止方才究竟是怎么了?”

  行止神思渐渐清明过来,嘴唇颤颤抖抖的,嘴角却带上一抹薄薄的笑意:“风顶着了,这会子发散出来已经好了。”

  他缓缓起身,强笑一笑:“我到屋里歇歇去,你们在这里说会话罢。”

  众人哪里放心,但见他却是好了许多,又的确拗不过他的性子,只好扶他到屋里歇一歇,给他收拾了衣裳,让他好好地歪一歪罢。

  行止躺在床上,眼睛怔怔地瞧着屋顶子,渐渐笑起来。

  这样最好不过的。修齐能忘了他,好好地走下去,成亲、生子、治国、安民,这是修齐最好的一生,也是他最希望的修齐的幸福的一生了。

  修齐可以一步步走出来,将那些过去放下,哪怕彻彻底底忘记他、放弃他,只要修齐能够快乐平安,他这一辈子就真的满足了。

  行止渐渐阖上眼睛,眼泪从眼角缓缓淌下去,嘴角却渐渐翘起来,面色柔和欢喜,然而在这欢喜里面,却是无尽的绝望和哀戚。

  第41章 第十七章 所去经年

  第十七章 所去经年

  今年冬天来得虽早却是不冷,眼见着要过年了,却是一星半点雪片子也没见着,当真是南方天气。

  织绣瞧着行止,手里抚着一只狸花猫,柔声笑道:“我还记得当年遇到行止时,那一年下了那样大的雪,我自小生在密州,就只见过那一次大雪,转眼都三年,倒是一点子雪也没见着呢。”

  行止原是捧着一卷书望着架子上的紫竹箫发呆,这会子听见她说话猛地回过神来,只是神思不定,随口说道:“这箫又要保养了。”

  织绣没听明白,问道:“什么?”

  行止眨了眨眼,神思方定,走到她身边去,轻轻逗一逗那只猫,笑道:“你只不晓得,北边儿年年都有这样的大雪,一下了雪啊,连绵不绝的屋顶子上就是厚厚的一层,衬着绵绵伸展开的红墙看过去,朱墙白雪,当真是琉璃世界。”

  织绣“嗳”了一声,想着那情形,满脸的向往道:“真好,一片白雪再供上几只红梅,多么有趣。”

  行止愈发来了兴致,笑起来:“最有趣的是汤泉宫,从外头看屋顶子腾腾地冒着热气儿,然而上头却是厚厚一层白雪,热气一激就化了,天气一冷又冻上,亮莹莹的,当真是一道奇观了。”

  织绣笑起来,还想说些什么,忽然听见外头一把儿清亮的嗓子笑道:“你们两个说话也好热闹呢!”

  织绣见是她来了,忙将猫放到锦罽上去,笑盈盈地走上前去道:“妹妹来了,快进来,外头冷得紧,别给冻坏了。”

  原来上前的这姑娘正是当日的秦纤。当年他们一起回了汴州,呆了一两年又四处游历去,恰好走到这密州地界,说巧不巧地就遇上在密州的行止。当年宫中之事旁人再得知不得,因此在此见了行止,竹沥又是欢喜又是惊讶,行止只好找个借口搪塞过去。

  他原来不晓得自己身份时,自然对竹沥是满心的亲近,只是后来晓得了其中实情,哪里还好意思去同竹沥秦夙亲近。竹沥心思玲珑,侧敲旁击地问出来其中缘由,不由长叹一声,这才细细将其中详情讲给行止。

  这其中又牵扯到一番旧事来,其中细事连竹沥也不甚清楚,她只捡自己晓得的那些告诉行止。原来当年秦风早已对竹苓一腔深情,只是竹苓打小自由恣意,家里又多娇惯她,总叫她有些任性妄为。得不到的偏要得到,唾手可得的却不放在心上。几经沉浮,后来有了行止,她却连名分也没有,这才当真灰了心。后来一心只想着独自抚养行止,只是秦风哪里肯放下。一日一日的,竹苓终究是为他所打动,一心一意真心愿意与他在一处的。

  后来西北战乱,秦风受命往西北去,当时秦夙一家也在外头,他不放心,竹苓便在宫里住了一阵子,这样的事从古至今多少都说不尽,两人情意深重,自然也不理会外头如何说辞的。秦风不过少年,便屡立下战功,只可惜那锦平之战,却是葬身异土,自此天人永隔,这也是后来竹苓郁郁难以消解,自戕殉夫的缘由。再后来,便是秦家欲留住行止而不得,秦夙负气而去,自此不再回京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