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二十六……”“郑雨”在发抖。
“不要说了!”孙言哀求着。
“对,一百二十六,你们做得干净利落。”赵元嘉无视孙言,紧盯着“郑雨”的眼睛继续说道,“逼宫那日清早,那个女孩在玄武道上被人围杀了,刘太傅于是又给了我两个人,其中一个就是孙言,你、孙言、林参军带一队人马守卫中门,我进宫的时候,有人来告诉我说,你的刀都砍出了缺口,于是我解下我的佩剑,让他们交给你……”
“……血……好多的血……”在赵元嘉不断的言语刺激下,“郑雨”脑海里闪过许多模糊的场景,她惊惧至极,盯着自己颤抖的双手状若疯癫地尖声叫起来,“好多的血!洗不干净!洗不干净了!”
青雀皱了皱眉,生气想要拉开赵元嘉。
突然间,“郑雨”歪头安静了下来——
是孙言抬手劈晕了她。
“她不记得,她什么都不记得了!”孙言将怀里的人慢慢放在地上,他低头抚摸她的脸,抚平她的发,然后踉跄着站起身,“扑通”一声向赵元嘉跪下了,“一切事情都是因我而起,我可以死,但是求求你,放过她!”
赵元嘉直起腰,睥睨冷视着他:“你有资格讲条件?”
孙言的泪水一颗接一颗地落到冰冷的地上,他切切陈情道:“背叛你的只是我孙言一人!小雨……堇画,堇画什么都不知道,那时她被人击伤了头部,倒在血泊里昏迷不醒,我……我喜欢她,从小就喜欢她……我不能眼睁睁看着她死啊!是我有私心,是我没有守住中门,是我害你大业未成,所有的过错都是我一手造成的,堇画她什么都不知道,她是无辜的!求你了,齐王殿下,放过她……”
沈宛激愤,立刻拔剑上前:“主上,我替你杀了这个叛徒!”
青雀目光凌厉,振袖怒斥道:“雪衣女,这件事和你没有任何关系,退到春来身后去!”
沈宛秀眉蹙起,张口欲辩驳。
赵元嘉抬手拦阻道:“沈宛,退后。”
“主上!”
“照青雀的话做。”
“……是。”
沈宛不情不愿退到康珏身边,却执意不肯再站到她身后去。
康珏侧过头,淡淡看了她一眼:“我听说过你,你是赵元嘉败北逃亡的过程中在雪地里捡到的一个弃婴,那时候茫茫白雪覆盖在你的襁褓上,所以你的江湖名才唤作‘雪衣女’,赵元嘉亲自教授你武艺,你,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很不错。”
沈宛冷着脸按住剑,紧盯着赵元嘉、青雀和孙言三个人。
康珏看她样子,觉得好笑:“你别坐井观天眼里只有赵元嘉,先帝已将他贬作庶人,赵元嘉早就不是齐王了。那是你的主子,但不是我们的,你要是敢对青雀不利,又或者罔顾警告击杀孙言,就勿要怪我们情急手快伤了你。”
沈宛心上一震,警惕地绷直了背:“你们究竟是什么人?”
康珏摸摸发凉的鼻尖,抬起头望着屋顶,幽幽地呼出了一口气:“也不是什么很特别的人,只不过比你多活了二十几年吧……”
她们两个说话的声音压得很低,那一厢自有人在苦苦哀求,赵元嘉没有闲空去管她们说的什么话。
沈宛望一眼赵元嘉的背影,咬咬牙,很不甘心地握紧了剑。
“你和陈堇画已经安然地度过了十五年,我们中的任何一个人都没有这样的福气,你凭什么还敢要求更多?”
康珏听到在赵元嘉说完那句话之后,青雀喊了一声“让开”,她张目去看的时候,赵元嘉被青雀推开了,孙言不知从哪里摸出来一把匕首,暴起的第一击落了空,他又重新飞身刺向闪避在侧的赵元嘉。
“主上!”
“站住,老实待在这儿!”
沈宛下意识地拔剑欲上前护主,才举步就被康珏用力将出鞘的剑按了回去。
“康珏你好大的胆子!”
“刚才我已经说过赵元嘉不再是王爷,所以你少来给我端这套架子!”
在沈宛愤怒瞪视着康珏时,那一头转瞬间就变了情势:青雀护住行动不便的兰萃,避免她被打斗殃及,周玉淙出手拦阻孙言,孙周两人缠斗,赵元嘉在旁站定不到片刻,林火结实的一拳就直冲他面门上挥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