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瞬间,所有的女鬼都忍不住露出崇拜的目光。
他的喝声落下,目光所及之处,果然有一个全身包裹在黑袍中的人出现在屋脊上。
靳双楼目光一凝,手中□□挽了个枪花凌厉地指着他:“你就是那个幕后主使?”
想象中不惑之年的大叔嗓并没有出现,反而是一阵银铃般的少女娇笑:“对呀,本公主就是呢~”
这下子,不仅是靳双楼,就连路人都呆住了。
“小哥哥,你好帅呀,不如跟本公主回去做驸马吧?”那一身黑袍的少女蒙着面,看不见长相,但却有一把好嗓子。
这句话一出,在场的所有雄性几乎骨头都要酥了。
靳双楼膝盖一软,差点从枪尖上掉下来。
“那要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输人不输阵,靳双楼硬着头皮喊回去,“列阵!”
“哎呀呀,不要这么凶嘛!”那少女拖着长长的尾音娇嗔,“人家今天不想玩了,改天再来找你玩哦~”
说完往屋脊下一跳:“我们走。”
所有残余的魔族顿时化为一道道残影,消失在当场。
难道这只是她的一场恶作剧吗?
感觉自己似乎被耍了的靳双楼气的快要吐血。
“给我追!”他□□一挥,当即下令。
不逮到她好好羞辱一番不足以平他的心头之火。
“站住!”桥子里传来一声娇叱,随即声音又柔媚下来,“哥哥,今日可是小妹大喜的日子。”
靳双楼一拍脑袋,差点把这茬忘了,真是,打的不够尽兴。
“走走走,继续游街!”
他骑在高大的双角麋兽身上,沿着既定的道路继续前行。
清言站着屋脊上,远远地望着他从自己身下的街道上走过,他看起来很开心,圆圆的眼睛里全是橘色的灯火,还是跟从前一样,笑起来像个孩子。
他一直看着他,直到他从自己的视野里消失。
直到整个街道都空荡下来。
直到太阳升起来。
再见了,子喻。
……
太清山上的流云还是那样清冷。
云深处有清脆的鸟鸣。
山风吹动衣衫,仿佛云丝都浸透到了皮肤里,冷,却令人清醒。
裴先生撑着赭色油纸伞,一步一步走的缓慢。
瘦削的身影在肃萧的山崖下,如一根翠竹,孤弱又倔强。
眼前便是他们曾经居住玩耍过的房屋,透过敞开的木门,能看到院中的海棠树上挂着的红艳小果。
一串串簇拥着,热热闹闹,让这个清冷的院子里,多了一丝色彩。
裴先生四处看了看,百年间,这里几乎没有任何变化。
他从未想过,自己还会有站在这里的一天。
犹记当年,他们师兄妹四人在这里一同练剑、学棋、做功课,一起品酒颂诗玩闹嬉戏。
大师兄无论学什么都是最快的,不管做什么都能做到最好,子路师兄擅长品酒颂诗,剑术和道法却修的七零八落,小师妹亦是聪明伶俐,虽略逊大师兄一筹,但仍是不可多得的奇才。
小师妹就是裴先生唯一的亲妹妹,裴初影。
也就是红药。
而自己,裴先生望着那零星坠落的海棠花瓣,有些自嘲。
他是四个人里面最笨的,没有长处,只有缺点。
每回师父教了新功法,大师兄必得夜中来他房里彻夜教授,直到他融会贯通为止。
也许,他对大师兄的恋慕,就是在那一夜夜的孤灯里,在成双的人影中,在他细致耐心的授业中,渐渐形成的吧?
只是,到如今,却恍如一场大梦,哪怕他再站在这里,也只能徒增感叹罢了。
正在裴先生感慨万分之际,从墙后跑出来的云儿穿着簇新的衣衫,见到他眼睛一亮:“师叔你果然来了!”
裴先生蹲下来,将脑海中的过往统统压下,眼中却还透着伤情:“你师父呢”
“师父?”云儿愣了一下,然后才想起什么似的,“师父他去大殿了,我带你去找他。”
大师兄一向信守承诺,既然约好了这个时辰,又怎会去了大殿?
难道是,临时出了什么事?
裴先生望了望眼前一派天真的云儿问道:“你这身打扮如此正式,可是有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