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抬眼看时,他眉目里闪过一丝情绪,要满满地倒给我一般。我失笑:“子惠思我,褰裳涉溱。子不思我,岂无他人?狂童之狂。子惠思我,褰裳涉洧。子不思我,岂无他人?狂童之狂也。”(语出《诗经 郑风——褰裳》)
(译文:你若好心想着我,牵起衣角涉溱河。你若不是想着我,岂无他人把我思?你这狂妄傻小子!你若好心想着我,牵起衣角涉洧河。你若不是想着我,岂无他人把我思?你这狂妄傻小子!)
独孤秦岚脸上忽地转出欣喜,扯住我想要说什么,被我转首仰望而故意忽视。
傻,当我什么都不懂么?
林如繁,只能说你太痴,痴到智商飞流直下三千尺。这种时候,唱《生产大团结》都比这个好。
林如繁苦笑着,突然猛地抬起头,跟着琴色一紧,差点漏拍。我顺手拣过茶杯就着扶手敲了两下帮她补上节奏。
“搞什么?”难道还真以为我们在这里喝酒谈天不成?她在弹的可是解琴毒的关键!
“……外面,有人。”显然是突然受了打扰,林如繁的手有些慌乱,节奏也开始模糊不清。
“是青城派!”独孤秦岚稍稍一分,皱眉道,“居然半夜来?!”
令狐西凉刷的站起来:“不妙,唐门的掌门还在昏迷!”
林如繁骑虎难下,勉强稳定着节凑:“戏音!太吵了!”
我一甩手——啪!
众人难以置信的看着我,又看看我掷碎在地上的茶杯。
——啪!啪!
清脆的声音让林如繁忽然清醒,目光寻向这边。
“换《十面埋伏》!”
五指连拨,琵琶清亮流连,反复来回,没有间隙的出音。稍停顿处,被我用陶瓷茶杯掷敲红木桌的脆响节奏补上。
“秦岚!”
“我明白,敷儿。”独孤秦岚站到门边,“你们要小心。”
“这样不行,他们人太多!”上官铃显然也不是无知之辈,跟着站起来,“我也……”
“别动!”上官铃被我和林如繁一吼,愣了愣神,便被令狐西凉按回座上。
“铃儿,没事。”令狐西凉笑得云淡风轻,回望了一眼林如繁,“拜托了。”
“滚吧!”我笑着将他推出门外。
门外药香回环,苍月如狗。就差旺旺旺。
我回到里间,拍了拍上官铃的肩,递去一条手帕。
“好了,他们都不在了,不用再忍。”
他像是瘫坐在椅子上的,眨眼间已是面色苍白,额上渗出细细的冷汗,喘气声也微微的加大了些。
“我是不是应该感谢青城派?”
“从逻辑上来讲……”我故作认真地思考,“是这样。”
“你什么时候发现的?”
我用茶杯帮林如繁和着节奏,笑道:“你以为林大小姐为何要唱歌?”
林如繁正弹到快处,琴音渐渐稳定下来,快要结束了。
“喂,大小姐下次改个歌儿呗?”我调笑着。看来她的确不简单,解毒之息一丝一丝地渗入琵琶声中,不像师父,巴不得别人满地打滚耍猴儿似的。当然,这是似贬实褒,因为要那人像耍猴而不像胸口碎大石是很难的。
咣当——
结束了。
真轻巧。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似的。
上官铃只稍微休息了片刻,便起身了:“我要去帮他们。”
“嗯。”
林如繁和我都支了一声,直到林如繁掀开帘子跟到门口时,这两人才突然齐刷刷的回头:“你也去?!”
我无辜的眨眨眼:“不可以吗?”
“我还不想被独孤秦岚杀死。”上官铃的脸色开始慢慢地恢复了血色,“刚才谢谢你,但是现在是要去动手啊!”
“我知道嘛……”装成不会武功本来就够麻烦了,装成不会武功但是又想打架的样子就比较有难度。怪不得我总觉得恶人谷……不是,是回仙峰上面的课程有所瑕疵,原来是缺了这一门“至虚则实,至实则虚”的奥妙。
“那你就在这里好好的呆着,琴棋书画可不比战场。”上官铃作势要把我推回去,“一个天上一个地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