鸦片_作者:如鸦如片(6)

2018-01-24 如鸦如片

  同周七一起又去了柴房,空荡荡一片,只剩下几个破盆破碗躺在地上,什么人影也没有。贾庆生向周七吼道,还站着干吗,快去找啊。这时候,又有人来报,闵立行来了,人正在堂上。贾庆生听了,晃了两晃,幸亏有站在一旁的周七扶住,才不致跌倒。贾庆生略定了定神,向周七吩咐道,已不用派人去找了,他已知道人在何处,说完就转身走了。周七一个人站在原处,还不知道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闵立行坐在堂上,已续了第二杯茶。贾庆生走进来,虽强打起精神,但仍掩饰不了面部的苍白。闵立行见贾庆生进来,已站起身,迎接他,面上还露出笑,仿佛无害,却多少觉得刺目。贾庆生知道,这里面藏了多少阴谋诡计在里面,甚至是杀人的手段。

  贾庆生迎着闵立行伸过来的手,相互握住,各自寒暄道了平安,闵立行又问道贾庆生最近生意状况,贾庆生说,一切安好,谁知闵立行末后竟又补了一句,问贾庆生令郎的情况。贾庆生身体一僵,握着闵立行的手也不由颤抖起来,但还是强自镇定住,分开了,笑着答道,谢闵老板关心,小儿很好。

  闵立行心里笑了一下,姜果然还是老的辣,但好戏还在后头,他倒要看看贾庆生能演到何时。双方就珠宝的事又商议了下,贾庆生明显心思不在这上头,幸好有一旁周七周应,才没致露馅。闵立行又拿来珠宝,金光闪闪的金器和玲珑剔透的玉器都有,且均是上承之品。贾庆生边暗中估算这些东西的价格,边估量着闵立行究竟有多大势力。正想着,贾庆生手里拿了一只玉镯子在看,这时候闵立行走过来突然拍了贾庆生一下,贾庆生原本就没把心思放在那上面,手一抖,玉镯子掉下来,砸了个粉碎。大堂里安静得一根针掉下都听的见,闵立行先笑起来,拍了拍已不再年轻的贾庆生道,贾老爷不用介意,不过一个玉镯子而已,就当我送给贾老爷的,贾老爷不喜欢,把它砸了。贾庆生面色难看,知道闵立行这么做,无非是先给他颜色看看,先来个玉石俱焚,再来怕就是你死我活了。贾庆生也强颜欢笑,这时候有闵家的家丁来报,说府里有重要客人来了,叫闵立行快回去。闵立行大笑了三声,显得相当愉悦,且连忙向贾庆生告退,说以后再来访,还告诉贾庆生,这次来他府上的是他远方的一个外甥,最是乖巧温顺的,从小就听他爹的话,这次不远千里,跋山涉水到南京来玩,也是费了不少功夫,打通了他父亲那关,并且保证会让他外甥玩到个尽心。

  闵立行回到府中,管事向他报告,贾长孝已经被压去地牢了。闵立行连衣服都没换,直接跟着人去了。见到长孝时,长孝正缩在角落里,听见有人,呼地一下子从地上爬起,警觉地看着众人,看样子,神志仿佛已经清醒,烟瘾的劲头大概是过了。长孝的脸、胸口上都有伤,血痕一道道的,还有乌紫,像绽放的花。他看了遍众人,始终沉默着,不发一语,但一直保持着一种警惕,特别是对为首的那人,一双眼睛更是紧紧盯了他。

  闵立行朝他走了一步。长孝立刻缩回去,靠站在墙角。闵立行一笑,又像没什么表情,语调平缓地问身后的人,你们打他了?身后的人答了一句,这小子来的时候,拳打脚踢的,打伤了我们兄弟不少人,所以教训了他一顿,但绝对没打出什么内伤,还请老爷放心。闵立行没说什么,而是把目光又聚集到贾长孝身上,仔细看了他。这还是他第一次见到贾庆生的儿子,贾长孝。说实话,贾长孝长的一点都不与贾庆生像,虽说不漂亮,但眼睛非常大,整个脸看上去也非常干净,除了那些带血的伤痕,但这些又让贾长孝太过童稚的脸看起来显得有些妖艳,甚至神秘。闵立行在心中感叹了一遍,没想到贾庆生那老头子会有个这么年轻的儿子,还是个不到二十岁的毛孩,那样小,让人产生错觉,仿佛他跟这一切都无关,是无辜的。闵立行当然不会为自己那么一点点的同情心便放了贾长孝,他让手下的人给他点水,再给他弄点吃的,就出去了。

  贾长孝看着这个比他大不了多少的男人从他视线里走出去,直觉告诉他,这个男人是最危险的,但从他身上的气质又看不出,危险在什么地方,至少比来时殴打他的那些人要斯文,但长孝再不愿想那么多,疲惫压得他,躺在地上,没一会,便睡着了。

  闵立行再去见贾长孝时,是长孝烟瘾又犯了的时候。地牢的人去通报,闵立行听了,让来的人带了一筒子烟,跟他去了地牢。闵立行拿着那筒子烟,站在贾长孝的牢门门口,居高临下地看着他。长孝一直没有动,缩在地上,两只大眼睛深深凹下去,已没了人形。见闵立行进来,看见手中的烟,先是眼睛亮了一下,但不知为何,旋即又暗下去,然后一直紧紧盯着闵立行,却始终没有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