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佟旃还是反应了过来问题的关键:“你、你是什么人!居然跑到尚书府来撒野?!”
赵沉音笑了笑,道:“在下赵沉音,字连尚。”
“我问你是什么人没问你叫什么!”佟旃也找起碴来。
这时,刚才那几个酸秀才已急忙跑了过来,其中一个看到这情景后惊呼了一句:“佟、佟旃你小子,怎么穿、穿、穿——”
“穿你个万箭穿心啊!”佟旃没好气地回道,“喂,告诉我这人是谁!”
那酸秀才大惊曰:“这、这是当今圣上的表弟,赵王爷啊!”
“还是不认识。你这王爷做得真失败。”佟旃耸耸肩,装模作样地摇摇头。
“你这人有点意思。”赵沉音笑笑,“送你一首诗好了。”
除了赵沉音和佟旃,所有人都有些惊讶:赵王爷方才还一脸阴沉,现在居然还有兴致作诗?天知道会发生什么事啊!
“深襦佟门风雨厚,锦音玉将当左右。碧霜寒梅雪无问,浸墨落笔草晚枯。”赵沉音别有深意地笑了笑。
这、这也叫诗?平仄只能勉强过关,这韵脚更是牵强,还有些意味不明……又一次除了赵沉音和佟旃,都呆住了。
赵沉音在笑,而佟旃则是一拳揍过去:“好你个赵沉音,居然拐着弯骂我!”
灵活地闪过佟旃的拳头,仍是笑而不语。一旁的人倒是先忍不住了,便问:“此话怎讲?”
佟旃答道:“身如铜门风雨后——尽是铜臭(锈),金饮玉浆当作油——不识时务(食物),笔酸寒没学无问——没有学问,仅没落鄙草纨绔——倚仗家势!”
众恍然大悟。赵沉音倒是笑得更狡黠了:“我可没这么说哦。不过你很有自知之明呢。”
于是,众又跟着笑。
佟旃眉头一皱,骂曰:“整日沉迷亡国之音,连尚书府都不放过的赵王爷,你到底是哪根筋不对啦?”
赵沉音脸色微变。想不到这佟旃竟敢这么直接地骂他?连他自己骂人时都还拐了个弯的……
又是一阵惊呼:“佟、佟旃,你别太……”没说完,便被赵沉音挥手制止了:“没关系。我倒觉得这人很有意思。明明是个不食人间烟火,还有着易装癖的公子哥儿,却有着直言顶撞我的胆量……这人,我欣赏。”
“既然我的字是‘之焉’,当然该‘直言’踏削你!”佟旃又摆出那副鄙视人的表情,冷冷地望向了赵沉音。
赵沉音摇摇头,道:“比文的我太酸了,比不过你。与其比文,倒不如跟你比武来得干脆。”
提到“武”字,佟旃立即兴奋了起来:“好!我这就去拿竹剑。”
只见赵沉音又是一个摇头:“先换衣服。这一件看着扰我心神。”
这次又被佟旃占了上风。只见他上前一步扯住赵沉音的袖子,将他拉到面前,佞幸之中不乏讥讽:“哎呀呀,赵王爷你不会是被我这国色天香的容貌迷得神魂颠倒了吧?”
“你放手。”赵沉音闭上眼,很冷静很冷静地道。
而佟旃见他似乎有些受不了,便得寸进尺穷追不舍死缠烂打地、狠狠地扯住赵沉音的袖子,道:“赵王爷你可要看清楚啊,本少爷是佟旃,不是佟荏哦。”
又是“嘶——”的一声,赵沉音的衣服也加入了抹布后备品的行列。
“袖子断了,好冷!”赵沉音叹了那么一口气。
不得不承认,这是全天下最无奈的双关语。可这个不识时务的佟旃却硬是点破了它:“哦,原来赵王爷有断袖之癖啊,难怪难怪。”
在场所有人,除了佟旃,脸都成了墨色,而且不是彩墨也不是白墨。
“今日体有不适,改日再来府上拜访。”赵沉音毫不犹豫地转过身,拖着半只袖子大步逃离现场。身后跟了一阵“王爷等等啊”的声音。
不远处,一长得与佟旃有几分相似的纤纤少女正捂嘴偷笑:“啊,这就是命运的邂逅啊!”
翌日,赵王爷的王爷府。
“王爷,有人求见。”
赵沉音用手中的笔在砚里画了一只王八,道:“没看见我正忙着吗!不见。”
“那人说,他昨天借了王爷您的东西,今日是来还王爷您的。”
借?他昨天哪有把东西借给别人的?赵沉音正疑惑着,只见这侍从奉上了一个似乎暗藏玄机的盒子。打开盒子一看——那不是、那不是、那不是那块“抹布后备品”吗?这该死的佟旃,把这东西给他做什么!无视他?那怎么可能!那该死的梦魇缠了自己一整晚,还没找他算账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