视线模糊以至于渐渐发暗,那个人身披黑甲,居高临下俯视他,用一束恍惚来自天上的目光。
听觉空前通透,宿羽很惊讶自己还记得谢怀的声音。
谢怀皮笑肉不笑地说:“宿小将军,别来无恙。”
宿羽想要站起来,想要体体面面给他地行一个礼,手指一曲一伸,重新跌回了雪地。
李昙终于意识到了不对劲,扑过来一把捏住了宿羽的脉门。
谢鸾后退一步,看见这位驻军长官的公子惊慌失措地扯着嗓子喊了起来,“军医呢?!军医!”
作者有话要说:
扭扭捏捏地说一件事
看了一圈大大们的文,发现我一直更新字数都很少……不是抠门,就是真的没有存稿,今天更完就又没了。过一阵忙完了就会快的……现阶段就只能每天晚上十点多十一点写一会,写写就困得挺尸了,so……反正不会坑,你们不要脱粉!
脱粉,我就打小宿。
第27章 旧山形
———旧山形———
宿羽在军医臭气熏天的帐篷里人事不省了两天半,三伦和马沙开始轮流过来默哀附带号丧,一天三次被李昙踹出帐篷,“咒他干嘛!滚!”
就在李昙差点把前来送温暖的小容王谢鸾也一脚踹出去的时候,宿羽睁开了眼睛。
谢鸾指他身后,“醒醒醒醒了哎!”
李昙跪到一半,嗖地站直了回过头去,“宿羽!你饿不饿!”
宿羽圆亮的眼睛盯着帐中某点,盯了好半晌,突然没头没尾地问道:“是春天了?”
门外隆冬飞雪,北风呼啸,一掀开门帘,地上就瞬间铺满霰雪粒子。
谢鸾手里的小米粥咣当掉到了地上,“砸、砸傻了?”
李昙愣了半晌,拔腿就跑,沿路高喊:“军医!军医人呢!怎么把人治傻了?再不吭声我砍人了啊?!”
宿羽倒不是傻了,事理很明白,仗也还会打,只是不认识人,也不认识自己,俗称失忆。
这可新鲜了,军营里一大半的活人倾巢而出,前来观赏失忆患者,挨个让宿羽指认,“记得我不?那我上次跟你借的钱不算数了啊?真不算了啊?”
宿羽挨个点头,“不记得。不算了。真不算了。”
……太新鲜了!要知道,陇州驻军的三种作乐方法依次是:吹家里老婆的牛皮,搬弄金陵王城的是非,以及观赏宿小将军算账记账搜刮战场、不放过任何一块破铜烂铁的婆妈英姿。
宿羽居然不记账了,可见是真失忆了,绝对不是装的,装的不可能这么豁出去。
三伦和马沙都有点懵——任何一条军纪里都没写过“长官失忆了下属该归谁管”的问题。他俩捧着胡萝卜脸和山药蛋脸蹲在门边,凶而不自知,像两尊辟邪除臭的门神。
谢鸾和燕燕也傻了,蹲在宿羽床头,和这一身血味的小白脸面面相觑足足一刻钟,又同时起身,鱼贯而出,也蹲在了门外,托腮沉思。
谢鸾是没想到自己往流民村慰问一遭送个孩子就能出这种事,被宿羽救了也就救了,还把恩人整失忆了,不靠谱程度简直有了三分当年他大哥的风采。
……不过失忆了也好,失忆了就不记得北济人对他这样那样过。虽然那个北济人没有得手,还被宿羽干净利落灭了口,但对一个半大孩子来说,这破事还是相当掀脸皮的,想想都屁。股痛。
而燕燕想了好半天,小兵路过喊了一声“郡主”她都没听见。
燕燕从野蝗虫荣升郡主,靠的自然不只是小容王的情分。
燕于飞的脑壳虽然是个榆木疙瘩,但手里的刀是个争气的刀,三年间一鼓作气地把刀主人砍成了虎贲军的副校尉,又一鼓作气地逼得各方人士纷纷上门跟副校尉的亲妹妹套近乎。
谢鸾一想到燕燕居然能嫁人,当时就着了急,死缠烂打逼着谢怀给燕燕封了个郡主。世界清净了。
世界清净了,燕燕也彻底无人问津了,练刀之外,她整天除了琢磨谢怀的心思就是琢磨谢鸾的心思,从蝗虫变成了蛔虫。
她说:“四殿下啊。”
谢鸾说:“哎。”
她又说:“你在这玩吧,我跟你大哥说一声去。”
谢鸾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要跟谢怀说一声,但还是夹着狐狸尾巴跟上了,“带上我带上我。你别乱跑,这地儿可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