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月寻常_作者:罗再說/罗再说(47)

2017-12-27 罗再說罗再说

  「今儿一早,就有人说今夜府内不留人,让我来卫府歇了,仔细打听才听有展家小姐到访。」

  「展如眉?」

  看了一眼chuáng上紧闭着双眼已昏睡过去的太子,卫惊鸿还是压低了声音道:「大晚上的,她……」

  话说了一半卫惊鸿便住了嘴,这一来二去的,明眼人都明白是怎么回事。

  可这夜里才二更未入,怎么太子折腾成这副模样,还跌跌撞撞地来了?

  好多话,淮宵不敢问,只是拿着热帕一点点给太子拭血。

  卫惊鸿搓搓手,站起来,给淮宵抱了个手炉去,又挑帘子开了门扇想透透气,门口守着的俩侍卫显然是被卫大公子吓了个咋呼,行为踧踖,面面相觑,不敢言语。

  看这新补上来的两个人腰间都挂着明晃晃的铜鎏金令牌,上有双龙腾云驾雾,卫惊鸿就气不打一处来,猛地一声关了门。

  淮宵正挽了袖子在换一勺水洗帕,闻声抬起头来,蹙眉道:「怎么了?」

  「无事。」

  卫惊鸿背靠着门,微微仰起头来,望着帷帐垂下的珠绫边,笑着说道。

  「起风了。」

  ……

  第二日的早朝,方故炀还真捂着伤口,也没多说话,爬起来去了。

  臂膀上裹着淮宵认真打过结的布条,里面浸了药,浇了白酒,一使力还有些火辣辣的疼。

  卫惊鸿在旁边冷不丁冒一句:「活结容易撑开。」

  淮宵一挑眉,给狠狠系了个死结。

  少有做这种事儿,太子疼得一哆嗦,呲牙咧嘴的。

  他眯了眼,喘着气凑近淮宵一点,唇角勾起,勉qiáng扯出个笑容,道:「惊鸿笑你,你殃及我做什么?」

  哪儿经得起太子这么逗,淮宵白净的脸皮儿一热,手肘曲起抵开他,小声道:「别闹了。」

  卫惊鸿还穿着寝衣,在桌案挑了盏用剡纸刻了花竹禽鸟的夹纱灯,以轻绡夹之,站在门口,任门fèng里灌进的风将它chuī得摆动。

  方故炀抱住臂膀咳嗽几声,低哑着嗓子道:「麻烦你们了。」

  语毕,太子转背,淮宵给他披上了一件玄青大氅,声音有些闷:「这件绣了麒麟纹,祝你今日顺利。」

  转了一圈,太子捻起袖口看了又看,除了臂膀勒得有些肿胀的痛,其余甚是满意,笑问他:「怎么以前没见过?」

  淮宵点点头:「前些日托人制的。」

  太子一笑,当卫惊鸿不存在似的,敞开大氅,一把将淮宵拉入了怀中。

  太子用衣物将他裹紧,也顾不得手臂的疼了,只是靠他耳畔耳语道:「那我希望,我日日顺利。」

  晨起之后,杏月初过,皇城仲chūn的凉意依旧未减,但倒比往日来得暖多了。

  扶府上一向安静,若是偶有人声如石子掷了水般,dàngdàng悠悠,始有动静,那八成都是常初来了。

  她提着她爱及了的一条响铃裙,绕过回廊,直进了扶笑的房。

  那裙四角缀有十二轻铃,行之随步,随风作响。

  声儿似惊了廊边苏醒的飞虫,拨动了水面涟漪,池里影来,是飞花落了她衫中。

  她想,来年要让扶笑在这府上的池里种些菡萏。

  跨步过槛,常初便看扶笑已泡好了一壶雨花,手中卷了本医书,靠在那美人榻上,露了半截腕子,绾色曳罗靡子长裙裙摆铺洒在榻尾。

  晨光熹微,佳人便嬛,好一幅景象。

  待二人都用过了早食,常初取帕擦了手,将鬓边垂下的发丝捋到耳后,说:「听说,昨夜太子府上又塞了个女人去。」

  想起来昨晚收到的信报,扶笑眼里藏有难以言说的qíng绪:「这次……塞的可不一般。」

  常初一愣:「怎么说?」

  扶笑袖口掩了一杯未饮尽的雨花,抿下嘴唇,略带紧张神色定定望入常初眼里:「户部千金展如眉,估计是想和故炀奉子成婚……现下局势箭拔弩张,有些事qíng没得选的。」

  想不通的常初也是急了,但声儿压得低,只是皱着眉颇为不解,开口问她:「故炀能妥协?」

  「没成罢,二更前故炀就去惊鸿府上了。」

  常初算是稳了气息下来,喃喃道:「我听说大皇妃怀孕了,而皇上也不见得时日多少,万一,要是疼这个小孙子……」

  「前些日子,宫里让太医院派了人去平阳……」

  扶笑顿了顿,停了言语,纤纤细指一下一下敲打在银托盘上,像在思虑着什么:「大皇妃那脉象,估计是木辽蛮夷的药喝得不当……她肚子里怀了个死胎,活不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