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川的手不自然地垂着,脸上看不出表qíng,问一句答一句,似乎天下间没有令她感兴趣的事qíng,她就像一个会动会说话的死人,南宫后卿也没有半点责怪,话题一转:“霍慎方如何了?”
他与行川一路赶尸南下,途中被霍家的小子纠缠,行川在距离乌塘镇百里的安居镇拖住霍慎方,让他先行,却不想在这紧要关头他们丢失最重要的东西!
行川摇摇头,用生涩的巫咸方言吐出一个名字,南宫后卿的脸色“刷”的变化,语速极快,受惊道:“果真?”
其实他心中明白,行川不会看错,只是这个名字带来太大的震惊,令人不敢相信。
还没有回神,行川又说出两个名字,这次南宫后卿不是吃惊而是皱眉:“这二人你不曾见过,不好确定。”北冥家从来不好jiāo际,若真是他们俩来,道理实是说不通的。
“……他不是北上了?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行川扯扯他的衣角,又指指剩下的尸群,意问怎么办,南宫后卿沉默片刻,拔足走出树林:“行川,你去寻夏公子。”
茶馆中,人人屏息凝神,低头看着自己的茶杯,眼角不停往门口瞟;
茶铺外,三五成群的少女里夹杂着几个少年,兜兜转转着逛街,却拿起又放下,眼角不停往茶铺口瞟。
茶铺外搭着几张简易桌子,此时有一行四人坐着喝茶:两个看着还年少的,十□□的样子,容貌有六分相似,如同兄弟俩,只是一个穿白色锦缎,另一个穿丹砂红衣袍;
白衣的那个神态柔和,举止优雅,额间点丹砂;另一个像只猴子,左扭扭右扭扭,脸上gāngān净净,带着张扬的笑。
这俩人右边是一个身穿漆黑武服的青年,瞧着像个好说话的主儿,长相往恬淡上靠拢,两边的碎发随风浮动,面上平淡如水。
三人都是好颜色、好胚子,可人群的余光却不住看向剩下的那人:也是一个青年,看上去比三人稍稍大一些,穿着一袭白衣飘飘,分明是舞文弄墨的打扮,在他身上硬是穿出一股气场来,堪堪往那一坐,坐姿挺拔,墨色的发与衣裳对比鲜明,身后背着一把四尺长剑,黑金相间的剑鞘在阳光下闪耀着锋芒。
这些俱不足以让人多看两眼,令人惊叹的是他的那张脸,乃是无法以言语表达出的赏心悦目,仿佛有种魔力,吸引人一看再看,不愿离开视线,这种美兼顾秀气与英气。
他若是蹙眉,一派将军风采;他若是展颜,又是风流倜傥的公子哥。只可惜此刻他哪一个都不是,只是平静地坐着,举着缺了一个口的茶碗看。
北冥易一会儿不说话就难受,一路来与自己同行的两个,一个是闷葫芦,一个是不废话,好不容易拿自己大哥作为话题引子,一路上絮絮叨叨那些小时候事,却无人与自己热切讨论,jiāo流感qíng。
刚又遇见一个,长得像个女人一样细腻秀气,扭扭捏捏话更少,他都要闷死了。
正要拿薛骆迁的长相开荤玩笑,身边自己的二哥忽然眼疾手快端着茶水给他灌了一嘴,不动声色道:“住嘴。”
“我又不和你说……”
北冥昱目不斜视轻声道:“这里不是北疆,莫要张扬!”
“我哪有张扬……”北冥易嘟嘟囔囔,看了看薛骆迁和霍慎方,最终选择了霍慎方:“霍慎方,你说说,我有张扬吗?”
被点名的霍慎方抬头,秀丽的脸上露出腼腆的笑,好一会才回道:“倒不过分……”
显然,北冥易对此回答并不满意,转而看向薛骆迁,那长了一副好皮囊的青年正拿着茶碗送到唇边,微微转动碗缘,动作里有些迟疑,脸上还是云淡风轻。
旁人怕是看不出他在做什么,喝茶就喝茶,不喝就放下,凑在唇边转是几个意思?而且还端端正正的。北冥易瞧了几眼,眼珠子直打转:“薛大哥!”
薛骆迁略抬眼看向他,他的双眼生得极是漂亮,女人都要自愧不如。
“不是这样,”北冥易拿起自己面前的茶碗,随便拿衣袖擦擦碗口,放到唇边道:“将碗倾斜,水至边缘,沾湿后贴唇而饮。”
霍慎方和北冥昱一齐看过来,霍慎方一脸不解,北冥昱则是在桌下拉了拉三弟的衣摆:“gān什么你!”
北冥易目光狡黠:“教薛大哥咱们家的礼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