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骆迁正盘膝坐在chuáng上,像是在运功。
这张脸,有几分薛落思的样子,尤其是那高高在上、不屑一顾的神qíng,薛落思正是这样,平时跟个疯子一样,和谁都熟络,可他看不起一个人的时候,简直和薛骆迁一模一样。
先生还在身旁,刘域压下心头火,继续笑得和蔼,涂着脂粉略略惨白的脸有些扭曲:“薛大盟主好兴致,牢中都不忘练功,难不成还想逃狱?看这饭食,没怎么动啊……是六扇门的牢饭不合盟主的胃口?”
他这边嘚啵嘚啵说了一大堆,没有得到回应,薛骆迁甚至都没有看他。
刘域心里更加恼怒,又发觉,薛骆迁在看他身旁的人。
而先生也是如此。
忽然,先生道:“出去。”
当然是在说他了,刘域脸上有一瞬间难堪,但很快恢复,点点头就走。
临走前他又往牢里看,至始至终薛骆迁都没有看他一眼,也对先生的到来没有表现出一丝好奇,更别说其他qíng绪了。
这小子比他爹要难对付,这次一定要把握住这个机会,他要借碧血宗之手,除掉薛骆迁!
人走了,先开口的还是先生,他笑了笑:“阁下一点不惊讶。”
薛骆迁没回答。
“呵呵,”先生将面具摘了一半,露脸后才终于在薛骆迁一成不变的脸上,看出一丝qíng绪来。
“是你。”
“不错,”赞许地点头:“我知盟主早就怀疑我,但不会平白无故地怀疑,可否告知在下,是谁点拨了盟主?”
薛骆迁不答,反淡淡地说:“滚远些。”
“啧,多无qíng啊,知道你失了逢山,我特地千里迢迢,有心来给盟主大人送剑。”
他将鬼泣丢进去,赤红之剑倒在薛骆迁chuáng边,薛骆迁看都没看:“当真有心,不如归还逢山。”
“此剑名为鬼泣,天下第一神剑,正好配天下第一的盟主。”
薛骆迁看鬼泣,那赤红色的剑光耀眼。
“你究竟想要什么?”
先生笑了:“如此直白,不愧是你。我想要,薛盟主你的至宝。”
薛骆迁面不改色:“逢山已经在你手。”
“哈哈,明人不说暗话,盟主大人,”先生眨眨眼,倚在一旁的墙上:“你晓得我所说……是谁。”
眼前忽然一道红光诈现,一眨眼都不到的功夫,薛骆迁已抽剑横在他脖子上,血丝自皮肤渗出。
“你敢。”
“快、快,好马配好鞍,”先生拍拍手,笑得不以为然:“六扇门哪里困得住盟主大人?大人只是不想逃罢了。”
薛骆迁将剑丢出去,坐回chuáng上,闭了眼。
“我敢不敢的,还不是薛盟主说了算?”
“薛盟主用此剑,天下谁与争锋?”先生慢慢道:“还是盟主想用这把裂了的剑,保护自己所珍视之人?”
他手中又拿出从狱卒那拿来的沐晨剑,手指轻轻敲上剑刃:“盟主武功高qiáng,不可否认,可没有神剑加持,总会遇见对手。”
“到那时,你会看见他,死在你面前。”
他说完这句便不再说了,又把鬼泣扔进去,拿着沐晨离去,一直到他完全失了声息,薛骆迁才睁开眼。
他看着鬼泣,想的是前几日与寻忧哪一战。
那是他失去逢山后,第一次遇见的qiáng劲对手,不可否认,他打得很吃力,虽然事后祖父说,寻忧和尚是个很qiáng大的对手,他也知道此话绝不是祖父在安慰他,可人在江湖,一把好兵器实乃十足重要。
譬如沈慕婧的时镜,据说是有一年上仙山,一位仙者说她与此剑有缘,便送了与她。
她的武功不算高qiáng或低微,中等水平罢了,却因此剑排名极高而被人道,在外世人多道神墓楼沈慕婧,为时镜之主。
至于主人能否配得上名剑,这个倒是另说了。
用逢山时,他的的确确如鱼得水,当初没有按照爹的指示封剑,多多少少也有些私心。
他希望能保护那个人,所以这些年来从不懈怠,靠着天赋和努力,还有逢山神剑,二十一岁便做了武林盟主。
他也希望再不要出现那一幕,弱小的身影挡在凶狠的敌人面前,自己,却在一旁无动于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