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自己仿佛也察觉到了自己这般失态的神qíng,便住口不说了,转而又说道:“这些年来我不仅在搜寻幼妹下落,也在一边打探他的消息。虽然一直未能探得踪迹,却觉得他和传言中的赤焰侯有几分相似,这也是我向苏兄探听赤焰教的原因。”
说罢,他便忍不住地看向苏雨蝉。只见她虽有所克制,却依旧显得神色极不自然。
楚剑辞心里懊悔失言,又说道:“也原是我痴人说梦,赤焰侯野心勃勃世人皆知,说他其实是承影堂堂主也有几分可能,但若说他会施救燕老将军却是令人难以置信了。”
苏雨蝉神色更加难堪了。
众人见势不好便迅速将话题引向了别处,楚剑辞心里惭愧,不敢再轻言出口。
燕翔只私下里安慰苏雨蝉说道:“我和楚兄相jiāo三年多了,深知他的为人品xing。他口中所讲述的痛苦磨难在别人听时,似乎并无特别可悲之处,然则你须将其所言放大十倍才真正是他所经历过的苦痛。我听父亲讲,八年前那场暗杀,楚兄满身是伤,浑身浴血,仿佛从地狱深渊里爬出来的血魔一般,手里的剑叮铃作响,不绝于耳。以至于在他远去数百步后,帅帐之中仍能隐约听到剑鸣,如闻鬼魅,至今令人心惊胆寒。但他今天说起此事却只言未提,而且我听他说话,似乎他与那神秘人和承影堂之间还别有凄凉隐qíng。可知他身世其实也殊为可怜,而且不善表达,非是有心刺激你伤心。”
苏雨蝉心中难过,却无法说出口,只好将脸紧紧埋在燕翔怀中说道:“嗯,楚大哥是个很好的人,我没有怪他。”
过了几日,燕翔便携着苏雨蝉告辞归京,楚剑辞也乘便告辞继续寻找幼妹。
少君始终放心不过,但楚剑辞也担心含星剑留在拥雪山庄会给少君继续添扰,权衡再三便将含星剑jiāo予燕翔带往将军府。少君听了觉得甚好,又带众人进了剑阁内室,要送楚剑辞另一柄名剑。
那内室里只藏了区区三把宝剑,楚剑辞识得俱是上古神兵,坚辞不受,便在外室数十把宝剑中挑了一柄,名曰“佩玉”。
楚剑辞抽出长剑,只见平平无奇,光芒黯淡。他屈指一弹剑身,却又有龙吟之声,因此说道:“君子佩剑如佩玉,便是这把了。”
少君笑道:“祖父他老人家一生铸剑无数,均不甚满意,也唯独这佩玉颇得他心。”
少君、夫人及萧潜便送燕翔,雨蝉和楚剑辞出了山庄行至dòng庭湖岸,依依话别,俱是不舍。萧潜见了心中纠缠,也想一走了之,然而又始终不舍。
好容易众人止住了qíng绪,便要送楚剑辞等三人上船,却遥遥听见有人曼声吟道:“开chūn发岁兮,白日出之悠悠,吾将dàng志而愉乐兮,遵江夏以娱忧…”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湖面浩淼,一叶扁舟渐行渐近,舟上除却一名摇船的舟子,还立着一名鲜红chūn衣的少年,明艳夺目。那少年身边坐着一位身形风流的公子,浑身却是大氅斗篷,依旧一副冬日的装束,反而比那少年的鲜红衣衫更招人注目了。
少君远远地虽看不清那公子相貌,却觉得其姿态高雅,非常人可及,便生了结jiāo之意,因此便扬声接和道:“惜吾不及古人兮,吾谁与玩此芳糙。”
等那小舟行近了些,楚剑辞和燕翔又分明还看见那人一边怀里拥着一个小暖炉,手里却一边又持着一柄折扇,行为甚是荒诞怪异,均觉此人不明来历,便暂且耽搁一时看个究竟。而少君却又赞道:“锦衣狐裘,颜如渥丹,此人真有扶苏之风!”
那小船果然正是冲着君山拥雪山庄而来,将至岸边那红衣少年便展开轻功纵身跳上岸来,冲着少君一行人抱拳道:“小生这厢有礼了,我家公子身患奇疾,听说小圣手大名,特意前来求医,却不知哪位便是?”
那少年看起来不过十八九岁,脸蛋儿清丽可爱,然而众人见了早已心照不宣地相互对视一番,忍住笑意。
苏雨蝉原不明就里,但此时见了他那极不相称的言语举止,也终于忍不住笑出声来。
那红衣少年见众人发笑便要恼怒,萧潜忙拱手施礼道:“在下便是。不知公子姓名,从何处而来?”
那红衣少年连礼也不回了,傲慢地答道:“我家公子姓原名随野,从川蜀而来,原是要进京找你爹瞧病的,听说你在岳阳,便先找你瞧瞧。都说你医术早已不让乃父,若是不行也省得我再徒劳进京一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