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南石抬起头,道:“弟子研制‘蛊人’,不过是去年在苗疆偶得治蛊之法,处于好奇,这才一试。至于师尊所云提升修为一事,弟子实在不知qíng。”
凌阳道人冷笑道:“余南石,都要这个当口了,你还要狡辩?那好,我明明白白地告诉你,制蛊之时,需将蛊虫种入活人体内,再喂食‘阳沸散’,以刺激蛊虫咬噬人体血ròu,吸食血ròu之中的jīng气,待得蛊虫从幼虫长成成虫,便将其碾成粉末,炼成丹药。修仙之人服食之后,稍加修行,便可灵力大增,功力的增长足足是旁人的三倍不止!你跟我说你不知qíng?你当炼蛊是过家家么?你不知道蛊术为我们仙家所不齿吗?!若不是那日季公子提出,让本座带他去清风崖赏景,被我发现你gān的这些龌龊勾当,你是不是就以为自己就可以瞒天过海,为所yù为了?!”
余南石双手慢慢紧握,默不作声。
凌阳道人见余南石不说话,怒火更炽,拔|出自己的佩剑,剑尖直指余南石,“行啊,你不是修为长进了吗?不想让你师弟师妹们见识一下么?拔剑!”
余南石惊恐地以头扣地,“弟子不敢!”
“你还有什么不敢的?你眼里还有我这个师尊么?拔剑,我们比划比划!”
余南石依然不起身。
凌阳道人见到余南石这个样子,越发气不打一处来,随手抓起案上的香炉,便往余南石砸去。余凉见状,下意识地冲过去挡在余南石面前,然而那香炉直接穿过了他,不偏不倚,重重砸在余南石头上,“咚”的一声闷响,余凉只觉自己心脏漏跳了一拍,赶忙转身看向余南石,殷|红的鲜血顺着他的头顶,滑过脸颊,滴在了雪白的大理石地面上,宛如凋落在雪地上的红梅,凄艳又悲凉。
“我凌阳以昆仑墟第一百三十任掌门之名下令:昆仑墟第一百三十一届弟子余南石,因品行不端,私炼邪术,即日起逐出师门,永生永世,不得踏入昆仑墟半步!余南石之名,即刻从仙册上除去,我昆仑墟,再无此等败类!”
余南石抬起头,脸上的鲜血触目惊心,他的眼神瞥到右边的第一排,不易察觉地摇了摇头。
那右边的第一排,站着的是颜檀。
颜檀的上齿紧|咬着下唇,双拳紧握,全身都微微颤抖着,像在忍受巨大的痛苦。
余南石恭恭敬敬地磕了三个响头,道:“弟子余南石,经由师尊抚养长大,本应勤修自勉,直内方外,如今却辜负师尊教诲,甚是悔恨。愿师弟师妹引以为鉴,严于律己,莫要学南石行邪道之事。师尊恩典,唯有来世再报。”
说罢起身,在众人的注视下,转身向大厅外走去。
不是这样的。
“不是这样的……”余凉看着余南石离去的背影,喃喃自语。接着转身向凌阳声嘶力竭地吼道:“不是这样的!!”
可是没有人理他,根本不会有人看见,也不会有人听见。
然而余凉根本不管不顾,嘶声吼道:“你他妈做了他二十多年的师父,你不知道他是个什么人吗?!你凭什么一厢qíng愿地肯定,他能够为了自己的修为去伤害无辜的人?!你凭什么以为自己看到的就是真|相?我告诉你你个牛鼻子贼道士,修为在我父亲眼里,根本连个屁都不是!!”
说着说着,余凉觉得自己鼻子已经开始发酸,他停下来,深吸了几口气,才勉qiáng控制住自己爆发的qíng绪。此时,眼前的场景已经开始模糊,等到画面又开始清晰,这一次,在凌霄峰。
五年前的祭神大典,余凉被兰芷君领着来过凌霄峰一次。凌霄峰位于中原,高耸入云,其建筑更是磅礴大气,四处高屋建瓴,飞阁流丹,真是好不气派。位于峰顶有一“伏羲台”,仙界大事诸如试剑大会、祭神大典、仙尊任免等,皆于伏羲台举办。
伏羲台为一圆台,居于中央,四周层层叠叠皆是观众席,约莫能容纳十万人有余。观众席外另有四座高楼拔地而起,正对东南西北四个方位,视野极好,是为仙界名门所准备,称为“云霄楼”。上次兰芷君便带着余凉登上云霄楼,将仙界各派的掌门及杰出弟子一一指给他看,余凉听得津津有味。
此时,伏羲台上站着一人,身着黑袍广袖,眼窝深邃,薄唇高额。余凉认得,那便是现任仙尊云纾。只见云纾手擎佩剑,剑尖指天,面对台下黑压压的一片,朗声说道:“在下云纾,承蒙各位厚爱,推举云某为仙界第五十任仙尊。在下定当恪尽职守,尽心尽力,为天下匡扶正义,惩恶扬善。云纾此心,日月昭昭,天地可鉴,若有违此誓,甘受天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