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下掌声雷动,余凉爬上云霄楼,却见到一人于此时转身离开,背影落寞。
那是他父亲。
四
眼前的场景再次变化,余凉有些讶异,为什么又回到了三清教的炼蛊房。
不过,当他看清炼蛊房中的人是谁时,他什么都明白了。
魔教教主莫离,魔教长老祁鸣,还有一个人,余凉打死也不会想到他会出现在这里。
那是仙尊云纾。
云纾慢悠悠走到一具活尸跟前,细细观察着那些贪婪地蠕动着的白虫,一手摩挲着他的下巴,满意道:“嗯……这些虫子长势喜人啊。”
祁鸣笑道:“都是按‘仙尊’的要求找的活人,怎能不好?”
云纾摆摆手,道:“不必仙尊长仙尊短的,若没有你们三清教暗中支持,替我清理旧党,我也不可能坐上这仙尊之位。”
祁鸣作揖,缓缓道:“仙尊客气了,倘若没有仙尊赐予我们蛊术秘方,指导我们炼蛊之法,教主的功力也无法一日千里,大家不过是各取所需罢了。”
云纾大笑,道:“好说,好说。”
言罢,云纾又打开中央那锅炉的盖子,往内瞧了瞧,闻了闻,一根手指伸进锅内蘸了点粉末,尝了尝,接着点点头。
突然,莫离开口了,“谁在外面?”
云纾和祁鸣双双对望一眼,同时抢到出口处,转动机关将门打开。等他们看清门口那人,不禁都是一愣。
来人一袭青罗布袍,怒目圆睁,正是余南石。
云纾率先反应过来,笑了,“这不是不久前被昆仑墟逐出师门的余兄弟吗?听说余兄弟对炼制‘蛊人’很有兴趣,不想进来看看么?”
余南石冷冷地问道:“你怎么会在这儿?”
云纾慢悠悠反问道:“我为什么不能在这儿?”
“‘蛊人’都是你炼的?”
云纾点点头,“是我炼的,又怎样?”
莫离冷声道:“云纾,不要跟他废话。”
云纾抬手,示意他不要作声。
余南石凝视着他,愤怒仿佛在眼中燃烧,“我没有想到你是这种人。”
“我是哪种人?”
余南石一字一句道:“禽shòu不如,丧尽天良。”
云纾嗤笑道:“我‘禽shòu不如,丧尽天良’?那你呢?你明知三清教在暗中炼制蛊人,为何要选择冷眼旁观?”
余南石怒道:“我那是为了幽君!”
云纾好像听到什么天大的笑话,笑得直不起腰,“余南石啊余南石,你就自欺欺人吧!你知不知道多少人就因为你的一念之差而丧失xing命?他们做错了什么?凭什么要被你放弃?包庇罪犯,不过是另一种形式的犯罪。余南石,说到底,你也不过是我们的帮凶而已,你有什么资格说我‘禽shòu不如,丧尽天良’?你又有什么资格站在道义的高地指责我?”
余南石咬牙道:“一派胡言!”
云纾叹息着摇摇头,“余兄弟,别不承认了,说到底,我们本质都是一样的。一样的自私,一样的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区别只在于,你是为了家人,我是为了权力和地位。不如这样,我们来做个jiāo易:今天的事,你只管当作没看到,乖乖当你的三清教女婿,来日我定当助你高升,让你得以洗去污名,平步青云,如何?”
余南石冷笑道:“如果我不答应呢?”
云纾耸耸肩,“余兄弟既然不答应,那云某就只好……”说到这儿,云纾突然眼神一变,bào起发难,伸手向余南石咽喉处抓去。余南石侧身避过,挥出一道符咒,只见云纾不躲不避,手中燃起绿火,莫离见形势不对,下意识喝道:“拦住他!!”
在祁鸣赶到的时候,云纾已经消失了。
变故发生得太快,三人始料未及,呆立当场。
此时,画面开始扭曲,腐烂的尸体,跳动的烛火,yīn森的石墙,都被揉成一团。待到余凉的眼前再度清晰,映入眼帘的便是一片废墟。
残砖断瓦之上,遍布着残缺不全的尸体。墙体焦黑,糙木尽萎,似是被一场大火烧过,空气中弥漫着灰尘,几只乌鸦就停在枯木之上,叫声衬得这片修罗地狱越发空旷荒凉。
而就在不远处,一袭红衣立于废墟之上,如此醒目,像是在破败的荒芜中开出了一朵不合时宜的花,那样耀眼,那样娇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