朔方旧事_作者:酒眠花(42)

2017-12-10 酒眠花

  清冽的琴声从他指下缓缓流出。

  伏伶弹过许多各种各样的曲子,陈忆安也听过许多,但这首却和以前的都不一样。它不急不缓,娓娓道来,空旷而悠远。那是大漠无风的夜晚,天上的银河缓缓淌过幽蓝色的天幕,长生主剥落的画像刻在夯土墙上,一双悲悯众生的眼睛望着他们,碧蓝色的湖泊如一面镜子,驼马在湖畔饮水。没有烽火,没有刀兵,只是和平而温柔的述说,让人听着几乎要在一个美好的梦境中睡过去。

  伏伶专注地看着琴弦。过了许久,陈忆安终于转过身来,默默地看着他。伏伶抬起头来和他对视,彼此都从对方的眼睛里看到了一些熟悉的东西。但那只是一瞬,那两双眼睛又回复了陌生。

  “已经结束了。”陈忆安终于开口道。

  伏伶停下来,将手按在琴弦上。

  “我很早就说过,你是我的,怎样都跑不掉。”

  “你把我拘在这里,我也不是你的。”陈忆安慢慢道,“就算到我死的那一天。”

  伏伶笑了笑。“来人,把那个东西拿来。”他吩咐道。

  “又要喂我喝什么毒?”陈忆安道。

  “不是毒。”伏伶端过那个小巧的酒杯,言笑晏晏,“我们一人一半。”

  他知道陈忆安不能拒绝他。那坛酒,原本就是他自愿喝的,后来他知道了真相,依然每日一盅,不曾断过。伏伶在他口中尝到了酒香,他亲手酿的酒的香气,而后他将新的香味渡过去,辛辣且带着一丝甜腻的味道在两人口中弥漫开去。

  这叫做饮鸩止渴。

  两个仆从不知何时已经退开了,帐中只剩下他们两人,伏伶扬手打灭了灯,蜡烛在软垫上烫出一个小dòng。gān涸的酒杯跌在地上,一丝酒液在地上蜿蜒,四周散开浓烈的香气,那是来自九夷的一种剧烈的助qíng药物,叫做“媚骨”。

  “你除了那颗心,什么都是我的,等你的心死了,自然也是我的了。”

  陈忆安压着他躺在软垫上,堵住了那张喋喋不休的嘴。药物的作用下,内心的lángxing在黑暗中毫无保留地释放出来,他的喘息愈来愈急促和粗重,难以言说的渴望一分分将他蚕食,而猎物就躺在他的身下,毫不反抗。

  他挣扎了许久,一股烈焰灼烤着他,汗水在他额头上凝成一片,滴落下来。随后有一只手替他擦去了汗水,低沉的声音在他耳畔蛊惑。

  “放弃吧。”

  于是他放弃了,理智最终断弦,他什么都不知道,只知道一具温软的ròu体在怀中任由摆弄,时不时发出的美妙声音让他几yù疯狂。他汗流浃背,颤抖着不能控制自己的动作,无上的愉悦和一种难以形容的堕落感将他包围,几乎就要在这种美妙中死去。他半张着唇,下意识地呼喊着一个记忆中的名字。

  “伏伶……呵……伏伶……”

  “我在……”

  那个声音尾音骤然拔高,微颤的余韵回dàng在昏暗的帐中。一双手臂死死地抱着他,五指收得极紧,抓得他脊背微微地发疼。他埋头一口咬住一段雪白的脖颈,像láng那样留下印记,全不顾身下人发出的微弱痛呼。

  在尝到血腥味的时候,他停住了。可腰上的那双腿反而缠得更紧,像是催促他继续。一切都失去了控制,黑暗中他们彼此纠缠直到筋疲力竭,空气里弥漫开浓烈的麝香味道,衣衫凌乱地堆在一边,翻滚的躯体布满汗水,像是在进行一场不死不休的战争。

  直到后半夜,帐中终于安静下来。

  陈忆安已沉沉睡去,他的身体本就虚弱,癫狂半夜,已经耗尽了他仅剩的jīng力。伏伶看了一阵他自黑暗中露出的轮廓,而后点亮烛火,披衣而起。药效的后遗令他浑身酸软,他晃了晃脑袋,紧闭双目,不停按揉着自己的太阳xué。

  “大人。”门外传来一个声音。

  “什么事?”

  “国主请您过去议事。”

  怀英的命令他是不能违抗的,伏伶qiáng撑着站起身,系住外衣的领口,掩住了脖子上的齿痕。他掀开帐帘,对那个仆从道:“国主怎么还未歇息?”

  “有军机要事,需要和大人您商讨决定。”

  伏伶微微一惊,恐怕怀英已经等了他一阵了,他的事qíng,怀英也早就知道,不知他是否会为此而发怒。想到这里他再不敢怠慢,忙道:“快带我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