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皱起眉头对宋裕道:“把高无用叫进来。”
那一脸的蜡huáng加上印堂的暗影让一旁的宋裕颇为担心:“哥,你这是怎么了?哪里不舒服么?”
“无妨,赶紧叫他进来。”宋焱摆摆手。
宋裕立刻拉了chuáng脚边的huáng幔帷绳,绳索另一端悬于外殿,坠着一枚沉甸甸的铁铃。
铁铃骤响,高公公现了身。
殿门已是尽可能快地合上,一个毕恭毕敬的拢袖欠身算是行了礼数:
“庆王殿下,唤老奴前来可有何事?”
仅仅那么一瞬,宋焱脸色徒然乍变,一进一出的殿门开合,将一股子血腥之气带了进来。
“外面怎么了?”他指了指那门。
高无用清了清嗓子,若无其事道:“老奴方才不慎让两只野狗混入了院内,他们争抢食物互相残杀,刚刚已被老奴自行处置了,若是惹了两位皇子的清幽修行,还望念在老奴为这勤兴宫伺候过整整两代君王继位的份上,且恕了老奴的罪吧。”
声色,态度,语调皆是不卑不亢且倚老卖老。
宋焱冷冷看了他一眼,伸手去推殿门。
一只手稳稳地搭在了他的腕子上。
“放肆!”一旁的五皇子宋裕不gān了,一声怒吼呵斥响彻大殿。
高无用笑得云淡风轻,手却未收回:“五皇子稍安勿躁,这勤兴宫的高墙之内看似沉寂宁静,历来都是硝烟四起,暗cháo汹涌之地,那外面不用想也知道,定是戒备森严,严阵以待,别说是三殿下一个大活人往外走,就是一只老鼠臭虫也出不去啊。”
宋焱甩开高无用的挟制,冷哼一声:“若本王偏要出去呢?”
“那便是万箭穿心,千刀万剐。”后面八个字被重重咬了出来。
下一刻,一个刻着傲然猛虎的半块血玉兵符突然凭空出现,寒光一闪而过,棱角如刀,一记血淋淋的口子便乍然浮现在了高无用的脸上。
他连抹都忘了抹,直勾勾地看着宋焱。
宋焱揉搓手中的兵符,上面的血迹未gān,将玉衬得更是鬼魅醒目:“血玉兵符,万将顺服,这个你不会不认识吧?”
兵符中的皇权之符,调兵遣将的最高调令,谁人不知谁人不晓?!
可这玩意又会在一位最有可能bī宫谋逆的皇子手中?!
高无用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结结巴巴道:“这……这怎么……?!口谕呢?不!不对!太子殿下的诏书呢?!”
宋焱不紧不慢地亮出了那明晃晃的诏书。
高无用完全是从宋焱手中扯过来的,他瞪大了眼睛一个字一个字查。
没错!
上面刚硬的小楷真的是出自太子亲笔手书!
上面清清楚楚写着:
“着兵符于庆王挟制,赋其全权决断之权,不得违抗,非议者,斩。”
兵权莫名其妙地旁落了,还落在一个仇人之手!
这让高无用如何信服?!
别说是他,就连五皇子宋裕也是整个下巴地往下掉。
两人怔忪间,宋焱的声音缓缓而来:“勤兴宫外整整三排弓箭手,出去便是死无葬身,我确是如此,你却不尽然。”他将手背后,沉声道:“高无用,听令!”
面前的人似乎尚未从震惊中恢复神志,痴痴地瞅着殿里这位兵权在握的皇子,没有任何反应。
“怎么?你想抗旨么?”宋焱厉目而视。
高无用惊得一个激灵,忙跪下去,连连磕头。
“将宫外的人散了,一切听本王调遣。”
高无用再不敢耽误,屁滚尿流地爬了出去。
待一切过后,宋裕激动得河东狮吼,连殿门都来不及关:“三哥!这也太他娘的牛了吧!!你怎么会有这个?!快让我瞧瞧……”
话还未说完,宋焱回身便揪过他衣领,将他重重地甩在了殿墙之上。
这力道之猛,直把宋裕这个大ròu滚震得弹了两弹,才算稳住。
“吴铭呢?”面前的人咬着牙,面目狰狞。
宋裕直接被摔蒙了。
“说!他在哪里?!”
宋裕咽了口唾沫,没敢说。
“别让我再问第二遍。”
“那……那个……他……他应该在这儿。”宋裕的声音小得如蚊蝇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