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好了,我叫西陵珩,山野粗人,不必多礼,叫我阿珩就好了。”
蚩尤盯着西陵珩,一瞬后,才慢慢说道:“我叫蚩尤。”
阿珩和蚩尤一路同行,第二日到达博父城,寻了家客栈落脚。
远处的博父山冒着熊熊火焰,映得天空透亮,不管白天黑夜都是一片纸醉金迷。
因为酷热,店里的伙计都没jīng打采地坐着,看到一男一女并肩进来,男子朱红的袍子泛着陈旧的huáng,一副落魄相。伙计连身都懒得起,装没看见。
蚩尤大呼道:“快拿水来,渴死了!”
伙计翻了个白眼,张开五指,“一壶gān净清水五个玉币!”言下之意你喝得起吗?
蚩尤也翻了个白眼,的确喝不起!却嬉皮笑脸地看着西陵珩。这一路而来,他一直蹭吃蹭喝,西陵珩也已习惯,拿出钱袋数了数,正好五个玉币。
“光喝水不吃饭可不行。”蚩尤很关切地说。
“那你有钱……”西陵珩的话还没说完,蚩尤一手摊开,一手指指她耳朵上的玉石耳坠,“就用它们吧,虽然成色不好,换顿饭应该还行。”
西陵珩苦笑一下,把耳坠子摘下,放到蚩尤掌心。
伙计手脚麻利地把玉币和耳坠收走,临去前,丢了蚩尤一个白眼,见过无赖,可没见过这么无赖的!
伙计端上水和食物后,蚩尤赶着先给自己倒了一杯,西陵珩却皱眉望着远处的“火焰山”。
蚩尤慢慢地啜着杯中水,眯眼看着西陵珩,眸内jīng光内蕴,犹如一只小憩刚醒的豹子懒洋洋地审视着猎物。
西陵珩若有所觉,突然回头,却只看到蚩尤偷偷摸摸地又在倒水。
蚩尤见她发觉了,嘻嘻一笑,“喝吗?”把水杯递到西陵珩面前。
西陵珩好脾气地摇摇头,“你多喝点吧!”
西陵珩叫了伙计过来,“我听说博父国风调雨顺,百姓安居乐业,为什么变成了这样?”
“几十年前的博父国是风调雨顺、五谷丰登,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博父山开始冒火。天气越来越gān旱,水越来越少,人们为了争夺水天天打架,在这里水比人命贵!”伙计望了眼天际的火焰,叹着气说:“老人们说博父山上的火焰是天神为了惩罚我们才点燃的,可我们究竟做错了什么?”
一个山羊胡、六十来岁的老头背着三弦走进客栈,面色紫红,额头全是汗珠,颤颤巍巍地对伙计说:“求小哥给口水喝。”
伙计早已见惯这样的场景,不为所动地板着脸。老头佝偻着腰,对店里零星的几个客人哀求:“哪位客官赏口水?”
众人都扭过了头。
“您过这边来坐吧!”
老头儿忙挨到了桌边,西陵珩要给老头斟水,蚩尤紧拽着水壶,不停地给西陵珩打眼色,暗示她已经没钱。西陵珩拽过来,他拉回去,只看水壶一会往左,一会往右,老头的眼珠子也一会左、一会右。
左右、左右……
几圈下来,老头眼前金星乱冒,差点晕厥过去。
西陵珩用力打了蚩尤一下,他才不qíng愿地松了手,老头儿也舒了口气,软软地坐下。
老头一杯水下肚,脸色渐渐好转,对西陵珩道谢,“多谢小姐活命之恩,小老儿身无长物,给小姐弹首三弦,讲段异闻,聊尽谢意。”他调了调琴弦,清了清嗓子,“正好刚才听到小姐询问博父山的火,小老儿就冒死说出真话。其实,博父山火不是惩罚凡人的天火,而是火神祝融点燃的无名之火。因为博父山与地火相通,火灵充沛,祝融为了淬炼自己的火灵。引地火而上,将整座山峰变作他的练功炉,附近的村子本来和睦相处,如今为了抢夺水,频频打架。壮年男子要么死于刀斧,要么腿断手残,稍有些门路的人都逃去他乡。剩下的都是些孤儿寡妇,还有那花糙树木,无手无脚,逃也逃不了……”
蚩尤打断了老头的话,满脸惊惧,“快别说了!非议神族,你不想要命,我们还要命!”
老头盯着西陵珩不语,似在祈盼着什么,半晌后,收起三弦,静静离去。
西陵珩遥望着“火焰山”,默默沉思。火好灭,祝融却难对付!祝融是神族中排名前十的高手,传闻他心胸狭隘、睚眦必报,若灭了他的练功炉,只怕真要用命偿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