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涣将头重新埋下去,看起来似乎是困倦了,臂弯间一双眸子却仍清明无比,“是么……”
……
翌日一早,东宫。
“殿下,冼马顾风安求见。”
福公公也有些不解,这顾大人昨日抱病在家,今日却又未至时辰就提前来东宫,难不成,还是想补昨天的缺儿不成。
李继习惯xing地站起身来,顿了顿,又坐了回去,“就说,卯时未至,让他候至时辰再来点卯。”
福公公一愣,这,这顾大人提前来,显然不是为点卯,分明是为了与殿下单独相谈啊,这殿下不可能不明白他的意思,怎么竟?殿下不是素来体恤顾大人的么?
但福公公自然不会多管闲事,福了福身,“是,殿下。”
福公公出去不久,李继眉头皱了松,松了皱,猛地砸了一下桌子,站起身朝门外走去。
宫人见他走来,正yù为他开门,便见他摆了摆手,自己上前,只拉开一条fèng,冷冷瞧跪伏在庭中的身影。
身影一如既往地纤瘦,李继却莫名觉得刺眼。
仿佛这么望过去,就透过他那青绿团云官服和雪白中衣,看到了那该是青红jiāo错的满身爱痕。
凭甚么?那个不知道是姓甚名谁的人,凭甚么能得他生死相护!难道,自己与他十几年qíng分,竟比不过一个姘头!
李继重重吐了口气,头也不回地朝里走去,“把他叫进来。”
未等福公公走回来,门上宫人匆匆福身,开了门朝两人跑过去。
……
“罪臣顾风安,叩见太子殿下。”
李继坐在罗汉chuáng一端,冷眼看着杉木脚踏前那个再熟悉不过却又无比陌生起来的身躯,声音无波无澜,“顾大人何罪之有?”
顾云埋着头,“罪臣污了殿下视听。”
李继蓦地将脚踏一踢,翻了个个儿,险些砸在顾云头顶,“这就是你要请的罪!?顾大人可真会避重就轻啊!”
顾云膝行些许,将脚踏扶正,又送在他脚下,两手捧住他的靴底,见他没拒绝,才放心施了力,把他脚抬起来放回脚踏上,“任凭殿下处置。”
李继被他小心谨慎的动作弄的没了脾气,“行了行了,起来罢。此事,到此为止,我不会说一个字,也,不想再听任何一个字。”
从小到大,自己每次发脾气,这个人总有办法让自己一瞬间消火,真是,败笔。
李继觉得,这么过去罢,太难受。可是,心里真的有没有过的去,却是如鱼饮水,冷暖自知了。
第5章 冷相对
顺昌二十八年chūn,年仅十七岁的顾云被皇帝从之前从五品的太子冼马,又擢升为正五品的中书舍人,太子殿下正儿八经的亲近属官,出入中书省掌管制诰。
此职,已是参与朝政与要务。
朝中诸臣倒并不意外,只因这两年,皇帝身体愈发不好,又只有太子殿下一个独子,自然想要多提拔他身边的人,百年之后,不至于让太子匆忙间,捉襟见肘。
这其中,最最不放心的,估计就是淮南一支了。
太子殿下xing格仁厚,但终究手腕绵软些,又不似皇帝那般,当初登位时也是一番风雨过来的,太子独自一人,并无兄弟,没有大风大làng里滚过,终究少了些磨砺。
要说仁善,那无话可说,要说治下手腕,估计,朝臣只能叹息了。
但这顾云和赵源争,是陛下留意培养来辅佐太子的。
顾云看似xing子和顺,内里却执拗带刺,让人碰的着却碰不过。
赵源争xing子耿直qiáng硬,却又不失心细之处,两人,也算相得益彰了。
……
提拔了两人,皇帝却依旧不甚安心,于是脑子一转,又想起那使惯了办法,赐婚。
当然,这次的赐婚,就不是压制了,而是助力。
所以,在三月里,赵源争娶了兵部侍郎的嫡女后,皇帝又一手挑了吏部尚书的嫡次女给顾云。
这可是天大的圣恩了,只因,这吏部尚书还有个嫡长女,而这嫡长女,不是别人,正是如今做主东宫内帷的太子妃。
皇帝是想让顾云和太子结个连襟啊,算是彻底把顾云划到了太子麾下。
然而皇帝这个打算一出,还未下旨,太子就急匆匆跑到了御书房,替顾云回绝此事。
皇帝也是心里有气,自己事事为太子以后着想,他还不领qí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