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见皇帝面色不好,忙从座子上起身,跪下请罪,“父皇,儿臣无意忤逆父皇,儿臣只是觉得,顾大人年纪尚轻——”
皇帝拉着脸,一句话堵了回去,“赵源争,比他还小三个月,你不也没说甚么?”
太子一噎,忙又低头请罪。
皇帝烦躁地摆了摆手,“行了,此事,就这么着吧。况且,他虽是你身边的人,但到底他都没说行不行,你倒出的甚么头!”
太子只得应下,“是,儿臣晓得了。”
待踏出御书房,李继又转念一想,自己为甚么知道这事,下意识地就跑来御书房了?顾云成亲,难道不好吗?说不定,他成了亲,就不会跟那个人……
突然又想起那件努力去忘却的事来,李继脸色顿时难看许多,亦来不及再深思自己的反应,匆匆回了东宫。
……
虽偶有波折,到了五月初,圣旨还是下来了。
顾云府上到没怎么着,倒是陈涣,一听闻此事,气的摔了两只杯盏并一个茶壶,也不像往常一般遮掩,大喇喇青天白日,众目睽睽,就气冲冲跑去了顾府。
顾云见他带了气而来,未至他进门,便迎了出去,躬身行了个礼,“世子到访,下官有失远迎。”
陈涣瞥了眼门前而过的人,只得搀了他一把,“不必多礼。”
说罢,也不松手,急急拽了他往门里走。
方进门,陈涣便扯了他衣袖往墙上一推,bī问道,“你要娶亲!?你怎么敢!”
顾云拉开他的手,慢慢抬手将衣襟抚平,哼笑道,“世子自己娶了娇妻在家,如今反倒来断我的姻缘?”
陈涣愣了会儿,回味过来,反倒消了几分气,挑了挑眉梢道,“你吃醋了?你这是报复我,自己吃过的醋,也非得让我尝尝。”
顾云叹了口气,绕过他在凳子上坐下,“哪里是为报复,只是跟你一样,身不由己。”
抗旨不遵,他还没那么多个项上人头去祸害。
陈涣蓦地一笑,眸中冷光一闪,“你放心。”
顾云疑惑抬头,“甚么?”
陈涣笑了笑,也不坐下,抬腿朝外头走,“没甚么。我有些身体不适,先行回府,告辞。”
顾云起身,一把抓住他衣袖,冷道“你做甚么去?”
甚么身体不适,谁都知道是随口说说的借口。
陈涣扭头笑笑,“我回去给你准备贺礼。风安大喜,我亦欢喜,我自当衷心祝贺,表表心意。”
顾云亲眼见他脸上笑意盈盈,手中衣袖却隐隐气的发颤,口中也有些口不择言的模样,心下大感不好,拽着他道,“承轩,你冷静些,别胡闹。”
陈涣轻轻拍了拍他的手,把袖子拽出来,“你放心,我只是,想一个人去冷静冷静罢了。”
顾云只得眼睁睁看他离开,心下却仍是不安。
……
其后三日,陈涣都没有露面。
到了第四日,国监寺的大师慧通入宫求见皇帝,说观了天象,发现千年一遇的天煞孤星,近日有截杀红鸾星之象,唯有帝星紫薇星可以解难。
皇帝细问之下,慧通解释说,是有个天煞孤星的命格之人,这人注定孤独,因为他克父克母,克妻克子,就不能有亲人。近日,这个人要成亲,会克妻,唯一能挽救的人,是皇帝。
慧通大师一番话,皇帝稍稍一想,就知道了他说的是顾云。顾云少年时父母相继离世,如今自己为他赐婚,能断开这婚姻的,也只有自己。
不过,皇帝自认金口玉言,自然不愿出尔反尔,失了皇家颜面。
况且,皇帝不是个死信命说的人,只纠结一阵,还是摆摆手,将慧通大师送出宫了。
不料当晚,吏部尚书府上,就传出噩耗,说二小姐殁了。
皇帝想起慧通大师的话,顿时一惊,忙差了人去问,才知道,二小姐晌午回了闺房午憩,下人们见她到日头下去还未出来,便开了门去唤醒她,却发觉她早已气绝多时。
皇帝也是惊了惊,只得亲下慰旨安抚。
……
皇帝面见慧通大师的事,并未刻意遮掩,因此,这事,顾云很快就知道了。加上二小姐身死,稍微想了想,便觉此事与陈涣脱不了关系,顾云脸色顿时沉下去,直接去了并没去过几次的世子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