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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安,你怎么了?为何这几日jīng神这般不济?”赵源争眼看着他把书往护书匣子里放,放完盖子也不合上,就又茫着一双眸子出神儿了。
顾云回过神儿来,抬手去揉额头,“哦,没事。只是这几日有些疲乏,不碍事的,子常兄不必忧心。”
赵源争点了点头,“那就好。你若身体不适,切不可胡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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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风安叩见殿下。”
李继见他进来,笑了笑,“快快起身。风安,你特意来暖阁单独见我,可是有什么事?”
顾云垂眸,犹豫着谨慎开口,“回禀殿下,微臣近来身体抱恙,恐无法胜任太子詹事一职,恳请太子殿下准臣——”
他如今又从中书舍人擢了太子詹事,只是,越是位高,他越觉为难。他怕,怕自己有一天,脱不开某种局面。
尽管知道如今脱身不太可能,也有负陛下和殿下培养之恩,可他,还是想要争取一下。
李继不待他说完,便是脸色一沉,“风安。本殿下劝你不要随意开口。淮南王快殁了,淮南王世子,在这一路上,路途遥远多变,风安说,他会不会,也不小心殁了?”
顾云瞳孔一缩,猛地抬起头来,“殿下!?”
李继见他这副反应,原本不十分确定的,如今倒是确定了下来,不由苦笑了一声,“果然是他。”
自从淮南王世子离京,顾云jīng神就一直不太好,还时常恍惚出神儿,便是瞎子,也该看出些甚么了。
顾云当即重新跪了回去,“殿下,顾云,唯殿下之命是从,再不提请辞之言,望殿下,手下留qíng。”
李继起身亲手将他扶了起来,“风安,你和子常,是我的左膀右臂,或缺不得。你懂吗?”
陈涣,你得到他的心又能怎样,他不还是得乖乖留在本殿这里,时日一久,也终将会把你埋葬在记忆里。
也许一开始他不懂,后来他也懂了,他会嫉妒,显然,他对顾云,也是起了心思的。
不过,他是太子,相比这点儿似是而非的心思,他更需要因为朝政和顾云的才能,留住顾云。
因此,他自然不会傻到去bī迫顾云甚么。
顾云睫毛颤了颤,“…是,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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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年年底,年节将近,江南来禀,淮南王薨逝。
顺昌二十八年chūn,淮南王世子陈涣,正式继位淮南王。甫一上位,便雷厉风行的将淮南各散落势力整饬一番,稳固了其新任淮南王的威信和地位。
而让人措手不及的是,同年,到了六月底,皇帝沉疴旧疾并发,七月初在药石无医之下,驾崩。
七月中旬,太子李继,仓促登位,封原太子詹事顾云为正二品礼部尚书,赵源争为三品户部侍郎。
这一年,唯一一个算是让人欢喜的大事,是原太子妃,如今的皇后娘娘,在冬至那日,为陛下诞下一麟儿,李继高兴之余,亲自为皇子取名李然,就差没直接立成太子了。
与浩京的喜乐冬至不同,淮南的冬至,已是波涛暗涌,静波之下,却暗藏锋芒。
第9章 兀相敌
太子李继登位,称康帝,改年号为天应。
天应元年,江南东昌一带发生动乱,康帝震怒,下旨命神策将军前往江南平乱,另外除了武将,还yù封黜置使一同前往江南,代天巡牧,查察百官,安抚乱民。朝臣举荐康帝御前红人顾云与赵源争,却各有所拥,一时裁决不下。
而赵源争自认顾云于此一道qiáng于自己,前往御书房举荐顾云。
李继听完他的举荐,直接道,“子常,这事,还得你去。”
赵源争疑惑道,“陛下?这却是为何?”
李继随手摆弄着桌上的青玉笔洗,把目光从赵源争身上挪开,“…东昌,靠近淮南王封地,这事,恐怕牵连甚广,甚至,有可能引起淮南王的注意。你也知道,两年前,风安请谏彻查国监寺,得罪了淮南王,若是风安前去,朕担心淮南王会因旧仇找他麻烦。”
这当然是假话。李继担心的不是甚么‘旧仇’,而是‘旧qíng’。万一顾云此去,脑子一热,就此一去不回,他便是身为皇帝,要想从淮南王府里要人,也是不太可能。
除非,战。
尽管这一年多以来,顾云似乎早已放下此事,可谁知道会不会又被陈涣说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