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下立时一慌,急急将他脸掰过来一看,却见他紧紧闭着眼,脸色浮上层层苍白,竟是闭过了气去。
陈涣伸手穿过他脖颈,将他捞起在怀里,抬手掐他人中。
顾云紧紧皱了皱眉,撑开眼来,却复又无力的闭上,声音轻的若有若无,“陈承轩…,你想弄死我不成……”
见他醒转,陈涣松了口气,倾身勾过chuáng头盆架上的毛巾沾了水给他糙糙擦了擦身,扯过被子裹住他,“你睡罢,我府里明日一早还有些繁琐应酬,回头再来看你。”
新婚第二日,不仅要应付府里人讨喜,少不得还得有旁的人来讨彩头,他总得露脸才是。
顾云没应声,陈涣等了半晌,才发觉他已沉沉睡了过去。便轻手轻脚下来,穿好衣袍,掩门而去。
次日,顾云‘偶抱小恙’,向东宫递了请沐折子,在府中歇息。
好不容易到了晌午好些,却不料,太子李继,竟一个跟着的人也没带,只身提了包燕窝,突然微服寻到家里来了……
第4章 暗相妒
等到门上回禀太子到府,李继已经到了院中了,顾云匆匆挪下榻来,恰好迎着李继踏入门槛,“微臣叩见太子殿下。”
李继急急上前搀住他,将他往chuáng上推,“今儿没有外人,不必拘礼。”
顾云便也随着他的力道坐回chuáng上,忙让下人为太子看座上茶。
下人为他提了提椅子,李继坐下,却又觉得不适,又自己起身把它往chuáng边拽了拽,才坐下,鼻尖动了动,“风安,你喝酒了?怎这房中恁大酒味儿。”
想起昨晚之事,顾云不自在地低了低头,扯谎道,“并未饮酒。只是夜里发烧,大夫jiāo代,让拿了酒擦身降温。”
李继将手中燕窝放在他chuáng头,“那就好。既是身子不适,可切莫饮酒。这是我从宫里寻来的燕窝,你每日叫人切半两熬在粥里,好好养养。这些时日,你都瘦了。”
顾云微微抿唇,瘦,了么?自从八月皇帝下旨赐婚世子,他的确饮食上放不大开些。
“多谢太子殿下挂怀,风安惶恐。”
李继笑了笑,“不值甚么。你好好养身才是,也别如此见外。你我从小到大的qíng分,不是旁人能比的。听你抱病,子常也牵挂你,你可定得快些好转才是。”
父皇独他一子,并无兄弟,从小到大,也只有顾云和赵源争这两个伴读了。
不过,这也未必是坏事,兄弟多了,在皇家,并非幸事。一朝朝过来,多少兄弟反目,手足相残的事……
顾云再次应下,两人便陷入了相对沉默,太子既不说话,也不离开,顾云亦不知说甚么,只得gān坐着。
沉静中,李继突然开口,“风安,你,讨厌我吗?”
他隐隐觉得,每次来找他,虽不明显,却都能看出顾云眼底的不耐来。
顾云连忙弯身,“太子之言,令臣惶恐。”
李继腾地起身,一把拽起他来,“太子太子,我今日不想当甚么太子!我就想听你一句实话!”
顾云低着头,“太子,就是太子。无论太子愿不愿意做太子,都只能是太子。”
礼,不可废。
哪怕两人有长起来的qíng分,顾云也明白,一旦自己忘了自己是谁,人变的轻飘了,也就离死不远了。
太子可以不把自己当微臣,因为他是太子;但自己不能不把自己当微臣,因为自己,本就只是命不在已的,微,臣。
李继蓦地将手遮上额头,呵呵笑起来,笑了半晌,移开手,眼里却无半点笑意,一字一顿道,“顾大人,谨慎的很。”
顾大人,太子只有qíng绪不好时,才会这样喊。
顾云正yù重新坐正,突然被李继抓住了衣领,抵在chuáng板上,“顾云,你我十几年,你就为这个,与我生分!?”
顾云一愣,顺着他目光去看,便见自己衣领处露出半块红痕来。
霎时只觉冰水兜头浇下一般,浑身冷透。
李继眼看着他在自己手下一点点儿颤抖起来,直变得浑身哆嗦,却未松手,咬牙道,“那人是谁?”
李继自然想一圈,也绝想不到本该dòng房花烛夜的陈涣。
毕竟,太匪夷所思。
顾云瘫跪在chuáng上,头似千斤重,抬也抬不起来,“微臣有污殿下观瞻,但求速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