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江水不可能永远平静,即使是一阵微风也能掀起涟漪,若是qiáng风骤雨俱来,江中舟芥的沉没只在眨眼之间。
一年前,代梁第六代陈王在自己的寿宴上突然口吐鲜血而亡,其弟陈道谭时任丞相,负责主持丧礼诸事,国丧未竟,株洲太守侯璟起兵叛乱,一夜之间就有两州太守举兵响应,大军迅速集结,闪电般攻下颖州,颖州令章昭达出奔吴兴,投入太守陈蒨麾下。
世事变幻无穷,兴衰成败难窥定数。
代梁国土,烽烟再起。
自从讨平作乱的地方qiáng豪纪机以来,陈蒨率领的队伍已经在宣城驻守月余,除了帮助百姓修缮房屋街道,更多的是让兵士就地修整,恢复jīng力,修补刀兵器械,筹措粮糙,以备不患。
宣城令府邸外戒备森严,街道冷清,行人寥落,一年前的城内外的繁华景象好似南柯一梦。议事厅里,气氛沉重,穿堂风chuī得人浑身冰凉。大厅主位上一名青年正襟危坐,眉头紧锁,他神qíng肃然,一只脚焦急地点着地面。
“报!”信使气喘如牛,冲到厅中,“丞相有令,命大人暂守宣城,平抚民心,严防兵士欺扰百姓。”
陈蒨摆手示意信使暂停,道:“可有说何时出发?”
“没有,只说让大人在此等候,到时自会发令。”
“退下吧。”
信使离开后,陈蒨看着厅中众人漠然的神色,心qíng愈发焦躁,闭着眼睛不想再看他们一眼,“都退下!让我一个人清净清净!”
众人唱诺,一阵窸窸窣窣的响动之后,议事厅显得更为冷清。好半晌,他才睁开眼睛,只见厅外还站着一个人,青年紧皱的眉头略微舒展了一下,笑道:“就知道你不会听我的话,总是固执己见!”
厅外的人作揖笑道:“你还不是一样。”
陈蒨无奈地摇了摇头,“比起那家伙我还是很听话的。”他自嘲似地笑了笑,“走吧,陪我去四处看看,平抚民心。”
连绵的梅雨清洗着城市的污垢,雨后的街道、房屋、糙木都被冲刷gān净,但战火的痕迹依然清晰可见,地上散落着破碎的瓦片陶罐,宣城的本地居民大多都躲在家中,守着可怜的一点粮食度日。陈蒨的派人在集市搭建了几个布棚,棚子下支着口大铁锅,一日两次,锅里会散发出粥香,每到这时,城外闻讯聚集于此的流民纷纷抱着破碗,等待铁锅的大盖子揭开。
青年咬着嘴唇,神qíng忧虑地望着蜷缩在角落里的百姓,长长地叹息一声。
“伯安,你说这场战乱何时才能结束啊?”
他身旁的年轻人摇了摇头,道:“我不知道,不过我相信他们一定能挺过去。”
“我也是。”
两人一边前行一边闲叙,随行的护卫则远远跟在后面。
陈蒨道:“翰原那边目前还没有动静,我们虽已和平相处了数十年,表面上看起来很和睦,但这次侯璟等人的叛乱,我总觉得是他们在背后搞鬼。”
“言之有理,我以为,侯、杜、张三大氏族的联合,当不是一时偶成,而是蓄谋已久,否则他们如何能在短期之内集结十万大军?那兵器、马匹和粮糙也像是凭空冒出来的一样,若说翰原没有在背后助推,实在令人难以信服。”
陈蒨低声道:“还是你懂我,不像我那个弟弟。”
“又在担心他了?”
“那是自然,他和陈昌那个小子如今还在侯璟的手里攥着,也不知qíng况如何。”
“令弟自小聪慧无比,又习得一身武艺,谁能把他怎么样?更何况,以他二人的身份,侯璟非但不会亏待他们,还得好吃好喝的供着。”
“说的也是,但愿真是我多虑了。”
二人相视一笑,陈蒨虽仍旧担忧弟弟的安危,但为今之计,也只有走一步看一步了。
不远的巷子里隐隐传出挣扎厮打的声音,章昭达一把拦住陈蒨,道:“我先去看看。”
青年按住腰间长剑笑道:“无妨。一起去吧。”
他们赶上前去,发现两个士兵正行不轨,受□□的那个人衣衫不整,被禁锢在一人怀里,嘴被牢牢地捂住,另一人背对着他们正准备gān苟且之事。陈蒨大怒,一脚了踹翻了背对着他的那个胖子,另一个见来者衣着整肃,气度不凡,知道二人定不是普通百姓,吓得连忙滚到一边跪地求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