琉璃客一抚折扇:“qíng钟,qíng终,qíng种。噫,这是在暗示你将是个多qíng种子?”他又反应了一下,打趣道,“啧,我刚刚听见了什么,长辈兄长?明心原来你并不是从石头里蹦出来的呀。”
聂明心扫他一眼,实在是懒得动手打他了:“这卜辞后半的主人,是我,又不是我。”
“不是你?”琉璃客略微思索,他心中已有定论,摩挲着扇柄的手指微微一顿,挑眉道:“哦……沈卿?”
“所钟,所终,不得所终。”聂明心压低声音:“是心动?意动?还是qíng动?我不知道。可这一动,就要一个人一生碌碌,为qíng所终,不免可笑。”
“哎呀,人各有志,既然他一心想做个痴qíng种,你又何必阻拦他呢。”琉璃客道:“你心中明明已经有了决断,就不要再犹豫不决了。既然你觉得这箴言可笑,他那钟qíng可叹,痴qíng可恨——”
他举扇一横,剑气随扇而出,直接把聂明心身下圈椅的四条腿一气切断。
“——快剑斩qíng丝如何?”
琉璃客一双桃花眼微微一眯,感受到某人息气一紊,意味犹深。
“你的快剑,可是举世无敌。”
第11章 第十一章
第十一章
聂明心在想什么。
他或许想了很多,或许什么都没有想。
但沈卿站在他面前时,他眼里的倒影却不是假的。当一个活生生的人站在你面前时,你哪怕还在想别的事qíng,但他真的入不到你心里吗?
聂明心倒真没有那么绝qíng。
说来叫人诧异,他其实……向来是个多qíng人。
可这有qíng无qíng,却又有谁也说得清呢?你说他无qíng,却见聂明心眼底似有若无的三分qíng意,说他有qíng,沈卿却又为他肝肠寸断。
恐他愁风寒雨……又惶是晚来风急。
自那日琉璃客同聂明心洽谈过后,沈卿便再也没出现在聂明心面前。而与此同时,问天峰武道大会也悄然落下了帷幕。
聂明心拒绝了云松子邀他至玄机门论武的邀请,背上他的佩剑,便又晃晃悠悠地下山去了。
等聂明心行至问天峰山脚下的小镇,才后知后觉地想起来自己仍有一匹马寄在云海清波阁名下。
喏,就是他来时骑着的那匹。
虽说不是什么千里神骏,但一旅之缘……算了,聂明心想起云海清波阁那一派人马格外热qíng的嘴脸……
——省得寒暄。
聂明心毫不犹豫地把这一念抛至脑后,自顾自寻了一家客栈投宿。
走火入魔有走火入魔的好,像他如今这般少年模样,哪怕有人听过他过往盛名,见过他旧容颜,再见他这少年身,这一时半会却也不太敢认了。
哪怕有人上前探问,聂明心也大可一言避之:“剑君?你看我像吗?”
比起从前投个宿还要应付一大笔终日以挑战他人为乐还弱得不像话的làng人侠客的日子来说,实在是不能再快活了。
聂明心讨厌麻烦。
相当讨厌。
可当三更锣响,门扉响动时。聂明心从chuáng榻上坐起,‘明心’卧在他chuáng头,他静静听了三拍,还是走过去打开了门。
酒气扑面而来。
着实令人不舒服。
可聂明心还是叹了口气,伸手一扶,把人带进房间,又是一句无可奈何的默默低语。
“啧,一个醉鬼。”
沈卿听见他的声音,微微抬起头来,脸上还带着醉态的醺红,眼眸里带着脉脉水光,叫起人来,也显得格外委屈。
“师尊……”
“既然还认得人,就别扒在我身上。好好走路。”他现在矮了沈卿一截,被这么大个人压在肩头,先不说重不重了,动作起来却是十分的不方便,还格外有失体统。
聂明心费力将门栓卡上,沈卿伏在他肩上,他沉默许久,聂明心几几以为他就要睡着了,才听见他将声音压得极低,几乎哽咽:“师尊……还肯同我说话吗……”
聂明心蓦然一怔,一晃神,似乎又从眼前人的眉眼中看出几分十年前那名少年的形影。
——可他们本来,就是同一人。
小孩长的是真快啊。他把沈卿带走的时候,瘦骨伶仃那么一点大的小孩,现在都跟他一样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