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梦公主早跟了进来,听到汉王这般说,又看着那木偶,眼中也露出惊骇yù绝的神色。
汉王舒了一口气道:“青铜做盘、木做彩偶、七针连刺人体的三脉四轮,埋于地下,这在厌胜之法中叫做七破,听说轻则可使人周身酸痛,重则让人经脉阻塞,痛不yù生、吐血身亡。”
太子脸色惨白,突然道:“高煦,这事儿不是我做的。”
汉王缓缓站了起来,望着太子道:“这是你的书房,这个dòng挖得很不错,想必有段日子了。”
在场不少人都是目光如炬,当然看到那孔xué平整gān净,绝非仓促挖成。
汉王又道:“若不是宁王的事qíng,我也根本不会到这里来,发现不了这里的秘密。你不要告诉我,有别人为了好玩,做了这个木偶,埋在地下,放在你脚下!”
那孔xué就在书桌下的地内,太子读书时,不每次都踩到?
那木偶很像汉王,太子每次来这里的时候,都把木偶踩在脚下。
众人想到这里,望着太子的眼神都大不一样,就算是云梦,也有些惊疑不定。
太子肥胖的身子有些发抖,突然颤声道:“高煦,我们是兄弟。”
汉王朱高煦叹了口气道:“是,我们是兄弟。所以你不辞辛苦的为我买了熊筋虎骨膏来,在哪里?我想看看。”
太子闻言,踉跄地奔到了书桌旁,翻动那破散的书桌。他的两个手下见太子吃力,慌忙过来帮手。
只是一地láng藉,笔墨四散,太子翻了半晌,一无所获。
太子抹了下脸上的汗水,神色焦急,又有些茫然不解道:“本来是放在这里的,怎么会没有呢?”
云梦公主也急了起来,跳过来道:“不会没有的,我帮你找。”她才要弯腰去找,就听到汉王的声音如从寒天雪地传来,“不用找了。”
那声音飘dàng在木屋中,有着说不出的冷酷嘲弄,“你也知道,根本找不到的,是不是?”
太子半晌才道:“高煦,你怎么这么说?”
汉王嘴角突然露出了分哂笑,“我们是多年的兄弟,很多年的兄弟。我了解你,你当然也了解我的。你知道你给我什么东西,我都不会要。但你还是要送,送个根本没有买的东西,你知道我不会收,你想让所有人都觉得……我不近人qíng,对不对?”
太子脸色大变,汗水不停地流淌。
众人再望太子时,神色已大不相同。
太子很可怜,被汉王bī得已退无可退,手下的三杨一解死的死、囚的囚,手下的文武走的走、散的散,偏偏天子对这一切好像不闻不问。
很多人都觉得天子有了废太子的念头,因此默许汉王的过火举动。除了杨士奇还在苦苦支撑外,很多文臣对太子早就敬而远之。
太子看起来仍和以往一样,好读书,喜斗蟋蟀,处处隐忍,对谁都一团和气,甚至被叶雨荷一脚踢在脸上,都不动气。
可太子也是个人,太子也会恨!
宁王帮助汉王,太子不满,会不会找人杀他?汉王咄咄相bī,太子不满,会不会用厌胜之法诅咒汉王?
谁都不敢肯定,就算云梦都犹豫起来。
太子看到众人的表qíng,神色惨然,对汉王道:“高煦,我知道我现在怎么说你都不会信我……可是……”
汉王望着太子,一字字截断道:“你若是我,你信不信?”
太子默然。
众人沉默,然后就听汉王悠然道:“你是太子,其实你什么都不用对我说的。要说,对父皇说好了!”
父皇当然就是大明的天子——朱棣。
朱棣不在顺天府,到了南京城。他才北伐鞑靼阿鲁台回转,不在顺天府休养生息,就马不停蹄地南下,到了南京城。
谁都知道,朱棣其实很厌恶南京。
虽说南京城的到手,正式宣告朱棣取代朱允炆成为大明天子,但朱棣却一直厌恶父亲朱元璋亲手所建的帝都。
他若不厌恶,也不会在皇后死后,就将皇后葬在顺天府。那个和他相濡以沫、同甘共苦的人儿,死了当然要和他葬在一起。
朱棣这么做,显然准备死后,也要和皇后一起葬在顺天府,而不是南京。
南京六朝古都,金粉汇聚,江南风月繁华,尽聚于此,不知是多少人心目中的天堂圣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