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渊赞叹地道:“爱卿真是多才多艺。”
一时片刻后,从一条冷清的不知名的巷子里,转出了一对夫妻打扮的人。男的一脸络腮胡,肤色黝黑,衬得一双眼睛明亮如月,只是他后背系着把刀,看起来有种不动声色的凶悍气,便知是江湖中人。而站在他一旁的人则刚过他胸口,青衣彩鞋珍珠簪,倒是个绝世美人。
禾后寒见四周无人,道:“往后的路程恐怕微臣与皇上只能用这幅扮相了,若有失敬之处还请皇上恕罪。”
崇渊摆摆手道:“爱卿又多虑了。”
禾后寒从善如流地回道:“臣知错。”
崇渊若有若无地扫了他一眼,接道:“爱卿倒是能屈能伸,朕却不能与你配戏了。”
禾后寒叹道:“只是声音无法改变,叫皇上受累了。”
崇渊不再多说,道:“走吧。”
丞相有何虑(下)
到达通州的时候,禾后寒总觉得有些顺利得不可思议。近一个月在马上颠簸,日夜兼程风餐露宿,竟然就这么有惊无险地过来了。
chūn分刚过,江南这边正是杨柳抽丝chūn风扑面的好时节。一进通州入眼就是绿意盎然,水光粼粼,暖意融融,让人不知不觉就懒散下来。
禾后寒想起二月初从皇宫出逃的láng狈,那时那地还颇有些chūn寒料峭,此时此地此qíng此景却恍如隔世,叫人只能感叹世事奇妙。他又扫了眼旁边站着的外表媚丽可人神qíng无所事事的崇渊,再次感叹,世事难料。
禾后寒露在外面的皮肤上都覆盖着一层深色涂料,他担心天气一热出汗花了脸,叫有心人注意了去。况且此处又是人龙混杂,便随便买了些gān粮想直接出城去他师父那。这么决定下来,禾后寒转身,一手揽过崇渊的腰,一手扶着他踏上马镫,配合着他粗犷的打扮,显得十分霸道硬气。皇帝很是配合地作出柔弱的小心翼翼的样子,两人天衣无fèng地上演了一出英雄难过美人关的戏码。
一个月的时间无疑让他们形成了极好的默契。这是因为乔装打扮后的两人形象与声音有些不符,只好尽可能减少对话。
禾后寒等崇渊坐上马背后,利索地翻身而上,驾马出了城门。远远望去,不由得让人赞叹:好一对神仙眷侣。
只有身处其中才知道那有多难熬——禾后寒这一路而来,不光要负责皇帝与自己的乔装,时刻注意有无露馅之处,最受罪的还是为了行动方便和迅速而与崇渊共乘一骑。他身前坐着的就是整个王朝的帝王,全天下的主人,是他的天是他的王——这让他无时无刻不打心底的战战兢兢,可即便他浑身僵硬,也不能马虎一丝一毫,紧张到了极点的一个月。
崇渊曾试图使他放松,甚至在马上时屈尊依在他怀中指望他能习惯这个状况。但却使禾后寒更为难办,他无法与皇帝形成太过亲密的关系,这是他骨子里根深蒂固的东西,好比对皇权的仰视,对皇帝的崇敬,这种尊敬是自下而上的,是无法逾越的。崇渊无法只得不再勉qiáng他,只有累了时才往后靠在他身上,这才让禾后寒自然了些。
此时离目的地不过半天行程,禾后寒终于稍稍放松了些,也或许是近一个月的行程使他终于有些控制不住疲惫,他的动作随意了些,两臂松懈下来,搭在崇渊的腰间。禾后寒盯着前方,只注意着寻到上山的小路,并未注意到坐在马前的崇渊轻轻叹了口气。
皇帝要发愁的事又多了一件,且从长远看,恐怕还是最难办的一件,他忍不住地叹气。禾后寒不知道坐在他身前的这位皇帝心里在想什么,他也无法预测,在这之后的,延续了不知多少年的故事,有多少都是从皇帝此时此刻的一念之间而来的。
日头正中的时候,禾后寒终于找到了上山的路,他长出了一口气,惹得坐在他前边的崇渊询问了句:“爱卿为何如此庆幸?”
禾后寒摇了摇头,颇为无奈地解释道:“皇上有所不知,我这师傅xingqíng有些怪,在自己住的山下布下奇门八卦阵,外人是别想进去的。每次我来,要是过不了他这阵,也是别想上去的。耽误的时间长了,还会被教训一顿。”
崇渊笑了笑,道:“你这师傅倒有趣。”想了想又说:“朕倒没想到爱卿如此多才多艺,既会易容又懂得奇门遁甲。”那语气是极为赞赏的。
禾后寒连忙道:“皇上过誉了,微臣学得都是些皮毛,不过是在山上无聊时翻看几本杂书所得,做不得真的。况此处虽人烟罕至,但总还有shòu类出没,因而师傅他只是随便布了些阵法,都是些浅薄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