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如此,想必丞相到时候是只打算把这第一路说清了,这第二路在暗,便可以随便说他们的去向,这同时还为暗路的消息万一走漏做了保险。丞相这计中计实在高明,在下佩服。”
“江公子过奖,若不是在武林这种环境下,这计策便无法施展。”
“丞相过谦了。”
……
事实真相永远与人们看到的听到的有所差异。
这是极好的道理。
丞相有何思(上)
禾后寒把榴髓玉牌从怀中摸出来,放在手心,对着烛火看了看。
这里是宛州到滨州官道上的一间普普通通的客栈,无甚特点,只是个落脚点而已。
自禾后寒离开宛州灵盘镇已过去三天,江盛并未与他同行。
这在禾后寒意料之中,事实上,当他提出兵分三路的计策时,就决定了江盛必须站到明处去。作为此次行动的发起人,他不能明目张胆地缺席,他若不在,还如何引得七巧教上钩?
但禾后寒是必须要快速赶到滨州七巧教的,这实际上是他此行的使命。
不知怎的,huáng色的烛火猛烈地摇晃了一下,把他的影子蓦地压扁在墙壁上。
此去与禾后寒同行的有三人,皆由江盛安排。其中两人出自惊流门,是一对夫妻,言语不多,但禾后寒以为这二人身怀绝技,正是解除七巧教奇巧机关的主力。最后一人则是小丘仙药仙堂堂主的关门弟子,年仅十七的小姑娘,在江湖上极少抛头露面,但与江盛却是青梅竹马,江盛对其大加赞誉,言其聪慧过人,过目不忘,九岁便可独立看诊,于针灸一道更是有所大成。可以说是小丘仙年轻一辈中的风云人物。
不过,依禾后寒所看,这姑娘家过于娇气,又自视甚高,实在不讨他喜欢。禾后寒想不通为何江盛如此喜爱这般娇滴滴的小姑娘。
这个念头只在他脑中一闪而过,禾后寒此时有更重要的事要考虑。他用拇指摩挲着温润的玉牌,动作有点漫不经心,但他的思绪如电,复杂极了。
禾后寒在想什么?自然是与这榴髓玉牌有关,暗卫的事儿。
禾后寒内心并没有十足的把握能够破除七巧教的机关,因而若有皇家训练有素的暗卫来协助他,此事会变得相对轻松。只要攻破了七巧教机关巧弩的威胁,讨伐七巧教的脚步就会势不可挡,皇帝便能尽快回到宫中。
但,宫中暗卫人数本就不算多,二月初七巧教暗袭又折损十数人,此时皇帝丞相皆不在朝廷,全靠余下的几十暗卫从中调解掌控朝廷,若再分出些暗卫去滨州,无疑会削弱崇渊对皇城的控制力,这等同于雪上加霜。这也是禾后寒单独护送崇渊到通州的原因之一。
huáng澄澄的烛光显出一丝疲态,禾后寒将榴髓玉牌收了回去。
促使他决定放弃暗卫的,不是种种顾虑,而是计划中急速的前行。从京城到滨州,需横跨两个州郡,与当初他与崇渊从京城到通州的路程差不多远,且那时他们还是日月兼程,不断换马,那还需要一个月的时间,即使暗卫能够在月内赶到,这时间也有些长了。而他从宛州灵盘到滨州,按照计划中最短的路程,偏离官道沿赤霞山脉走直线,顺利的话,半个月足矣。时间上的落差是起决定xing的关键原因,所谓远水不救近火。
禾后寒chuī熄烛火,躺在榻上,只觉隔着单衣,chuáng板硌得他后背生疼,也不知是因为这荒郊小客栈的被褥太过单薄,还是这些天来他瘦的厉害。
“常姑娘,为何这早点你一口未动?”禾后寒放下筷子,状似无意地露出个吃饱喝足的惬意表qíng。
那对夫妻坐在一边,只默默地喝着碗柔huáng柔huáng的豆浆,漠不关心的样子。
那常思姑娘被冷落了半天,禾后寒等着她露出快要被气哭的模样,才不慌不忙地这么开口问了句,他当然知道这娇滴滴嫩生生的小姑娘为何硬挺着不吃,无非是嫌弃这早点太简陋了。但禾后寒不打算宠着供着这姑娘。这之后的路程有大半时间他们要在山林中度过,若这常姑娘连这好好的豆浆油条都吃不下,这日后到了荒山野外的,日日靠着些烤馕ròugān过活,岂不是要活活饿死?
那常思姑娘从小便是过的养尊处优的生活,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有些自我中心,不知天高地厚也是qíng有可原的。况,这姑娘也是因着江盛的面子才答应走这一趟的。不过,在小丘仙众人的眼里,这位娇滴滴的姑娘正因旅途劳累在惊流门歇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