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这常思姑娘可等到了开口的机会,张口就是控诉加威吓:“你这般对我,盛哥哥知道了定不饶你。”
禾后寒不说话,只似笑非笑地盯着她瞧,直看得那姑娘都有些不知所措了,才慢条斯理地道:“不知我何处唐突了姑娘?”
常思恐怕是没被人这般反问过,一时语塞,想了想,也不知该说些什么。气得眼圈都红了,看起来倒有些楚楚可怜的样子。
禾后寒并非铁石心肠,也不yù和一姑娘较真,看这姑娘的锐气被磨的差不多了,就偏头道:“二位前辈,不知此地距离赤霞山脉还有几日行程?”
那夫妻二人中的jīng壮汉子抬头道:“今日下午我等便可进入赤霞山脉。”
禾后寒点头道:“既然如此,这便该去置备马匹和gān粮了。”说罢起身,招手唤来店小二,道:“这位姑娘吃不下,把她这份收了吧。”说完还体贴地对常思道:“我已知晓何处惹恼了姑娘。恐怕是姑娘家身体柔弱,早起食yù不振,还想回屋歇息罢。这的确是我考虑不周。”禾后寒言辞恳切,目光温柔,配着一副温雅如玉的书生模样,十分正直体贴又迷人,简直是所有待嫁姑娘的梦中qíng郎。叫店小二感叹不已,连忙殷勤地请着常思姑娘上了楼。
常思站起来走了两步,终于忍不住抽噎起来,粉绿色的肩袖褡裢抖个没完,禾后寒瞅了瞅,回身走了出去。
自始至终,那夫妻二人都未做一丝表态,也不知是江盛jiāo待了什么。
客栈外。
禾后寒把包裹拴在马搭上,利索地翻身上马,伸出手道:“常姑娘请上来。”
“我不和你共乘一骑。”常思一动不动地站在一边,眼圈带红,愤恨的神色一展无遗。
禾后寒点了点头道:“早听闻小丘仙一派擅轻功,想必常姑娘也是个中好手。我依姑娘意思,但请姑娘在后面跟住了。”说这话时他的眼珠一动不动,神色无比认真。
常思粉绿色的肩袖流苏又开始抖了,不过禾后寒只做未觉,神色平和自然。
但在常思眼中,端是无比的淡漠冷酷。
禾后寒早已把手收了回来,看着前边那夫妇俩已然上马,作势yù走。
常思终于忍不住,伸手抓了禾后寒的衣摆下沿。禾后寒本来就是想吓唬吓唬她,此时见她服软,一只细白小手抓着他衣摆颤抖不已,神色羞愤至极,只觉心中一软,微微伏了身子,就揽过了常思的腰,轻轻往上一提,放到了马鞍前边。
常思正气得头晕眼花,只觉眼前一闪,就坐在了禾后寒身前。自小学医叫她比常人更加耳聪目明,嗅觉也极为灵敏,此时只听得身后男子悠长缓和的呼吸声,还能闻到他衣服上若有若无的皂荚味,又见禾后寒握过缰绳的手指修长gān净,心中突然想起师姐骂人时的话:衣冠禽shòu。
禾后寒不知道身前这姑娘所思所想,只觉她的身量和崇渊差不多。但崇渊的背脊永远是笔直的,哪怕疲惫时靠在他怀中休憩,也不会有一丝软化。不过同样是弃车换马的qíng况,同样是他带着人骑马,这如同圆圈一样的历史感一瞬间叫他晃了晃神。
丞相有何思(下)
赤霞山脉绵延数百公里,横穿两州,虽山路崎岖,但却是直线连接宛滨两州的唯一山脉。这是禾后寒选择这条山路的原因。
临近晌午的时候,禾后寒已经看到了赤霞山脉。这条山脉被命名为赤霞的原因并不是在这上面能看到火红的晚霞,而是这条山脉遍布红砂岩,在落日余晖下远远望去宛若成片成片的火烧云,十分动人心魄,另一个原因则是此山脉乃舜朝最高的山脉,攀到山顶上去,就会颇有些在云端赏霞的感觉。
禾后寒看到那标志xing的火红砂岩时就勒住了马,与此同时,前方的二人也开始勒马,禾后寒心中暗惊,这夫妇二人一路只顾自前行并不回头,但他的一举一动却好似都在他们眼中一样。
禾后寒并不是疲惫了才停下来,这一路上都由那寡言的夫妇二人领路,他只消紧跟其后便可,省心得很。行程的qiáng度同他护送崇渊去通州时的急迫和紧张相比,可谓天上地下。他停下来是因为前面坐着的常思。他估摸着这小姑娘快到极限了。从饥饿程度上来说。
常思这一路上很安静,什么也不说,这让禾后寒有点意外。禾后寒以为她至少还会哭闹不休一阵,不想她学聪明了,看明白了这一伙人禾后寒是头儿,落在他手上就没她使脾气的地儿。这么看来这姑娘确实聪慧。不过,禾后寒想着,也或许是有点倔脾气。但不论她是因为聪明学乖了,还是倔qiáng使然,禾后寒都觉得这对常思来说是一个很大的进步,至少在以后的行程中他会省去不少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