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珠公主脸倏然变得红透,轻启红唇,吐气如兰:“盈儿不敢当。大周美女无数,盈儿比起她们来便如那地上的微尘一般。”
纪恒笑道:“公主过谦了。”说罢忽然执住了明珠公主的手:“朕与公主一见如故,今日特别设宴邀请公主,公主可否赏脸。”
明珠公主的脸更红了,面对着这样的美男子,还对自己这般殷勤,便不由显出了小女儿qíng态来:“陛下折杀盈儿了。”
一旁的老大臣们看到这qíng景,都露出老怀安慰的表qíng来,纪恒现已二十有二,却依旧没有立任何妃嫔,朝中上下早已议论纷纷。
甚至后来传出消息说纪恒根本不近女色。
这个消息传出来时可愁坏了那帮老臣,暗自里也有诸多不好说出来的猜测,明面上却都不敢说什么,一年多前户部尚书岑大人的教训大家都还记得呢。
但是看到现在这样的qíng景,老臣们才恍然大悟,原来陛下不近女色不是因为隐疾,而是因为看不上后宫那些庸脂俗粉。
景送魂远远站着,隔着黑纱,纪恒的笑容却清晰的让人心痛。
君王薄幸,景送魂又何尝不知。
男子与男子,注定不会为世人所容,景送魂又何尝不知。
但纪恒的每一个微笑,每一个拥抱,每一个吻,甚至是他手心的温度,都让景送魂觉得温暖安定。——从而慢慢的认定了那个人,甚至不惜为他牺牲自己。
而现在,景送魂抬头看了一眼远处的璧人,纪恒的笑容明媚灿烂。
自己,只不过是那人少年时的一个玩笑而已吧,……但不幸的是,有个傻瓜却当了真。
可笑自己还以为这是祁陌和纪恒的一个计策,要骗自己回来。
原来不过是自己一厢qíng愿罢了。
当时不知道祁陌请他到底是出于什么目的,虽然肯定不会是祁陌嘴上说的那样,只是想要和他jiāo个朋友。
景送魂可不会单纯到以为堂堂羌国国君和自己的遇见会是碰巧。
祁陌一眼看上去确实是很清澈的一个人,让人忍不住想和他亲近。但他非嫡非长而能被立为皇储,继位以来又政绩斐然,肯定不会是什么简单角色,那表现出来的清澈反而有可能是很jīng妙的伪装。
所以当祁陌一直绕着弯子想让自己知道羌国要与大周和亲,景送魂就已经有些怀疑祁陌是否已经知道自己的身份,直到后来祁陌让自己随行来大周之时,就更加证实了这个想法。
本来以为,本来以为,原来所有的本来以为都仅仅只是“以为”而已。看纪恒的神色,恐怕已经把自己忘了吧,景送魂忽然觉得,自己像个丑角一样,虽然没有人在看,却还是觉得尴尬的不知道如何是好,只想要找个地fèng钻进去。
而现在没有地fèng让他钻,所以景送魂只好站着,站着站着,忽然就笑了。
景送魂深深看了一眼纪恒,然后决然的转身踏入了驿馆。斯时的阳光依旧灿烂,但景送魂却只觉得浑身冰冷……
京城的六月,白日里是炎热而gān燥的,但一到了晚上却甚是凉慡,宫里的宴会一直开到很晚才结束。
韩柏青从宫里回来时已是亥时了,本想着早些歇下,却忽然觉得有些不对劲,便挥手将下人都遣了下去,听到脚步声远了,才对着房梁道:“韩某在此,梁上的英雄有何见教么?”
话音方落,一道黑影就从梁上跃下,看到飘起的黑纱下露出的那张脸时,韩柏青以为自己是在做梦,qíng不自禁的将手抚上了眼前人的脸。
手下的温度代表着面前的这个人是真实存在的。
景送魂被韩柏青脸上悲戚的神色感染,心里也酸涩不已,至少自己还有着帮朋友啊。想到自己失踪时,不知他们几个该有多难受,便开口道:“对不起,让你们……”
话还没说完就被韩柏青扭住了耳朵:“你还知道对不起,那为什么不早些回来?”
韩柏青扭得极狠,景送魂痛得都要叫出来了,还未来得及回答,韩柏青又继续道:“你可知道我们多担心你,小林那段时间哭得眼睛都快睁不开了,我们几个也派人到处的找你。”
韩柏青说着说着见景送魂脸上快要哭出来的表qíng,也不忍心在说,放下了拧着景送魂耳朵的手,叹了口气,一边去拿了帕子浸了水,敷在景送魂的耳朵上,一边道:“你道对不起我们,但有一个人是你更对不起的,你知道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