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了……他曾警告过自己,就算识得长公主,也不能与她相认。燕寒如今不是“燕寒”,而是“燕如冰”,匈奴单於的阏氏。如果他不是女儿身的秘密被旁人知晓,非但自己xing命不保,还会牵扯更多人。
这般念道,燕寒便避开练飞虹的目光,不再与她对视。
只不过就算不看了,胸口仍像万蚁蚀心般难受地紧。
礼成,照例练飞虹应被仕女引进无双宫等待这夜大单於临幸於她。虽然不舍,燕寒还是得跟随巴图达赖离开,但就在这时,仪式中一直缄口不语的天朝帝姬忽然甩开了众仕女,箭步上前一把捞过燕寒的手,道:
“如冰阏氏,我想同你说说话,可以麽?”
燕寒一惊,虽然他此时听不到练飞虹的话,但也明白她想做什麽,心中一凛,本能地又要回头征询巴图达赖的意思。
“帝姬,如冰她重病未愈,耳不能闻。”巴图达赖道,不著痕迹地抹开他们二人牵系的手,一把将燕寒揽入怀中。
练飞虹一怔,旋即又喃喃了一句:“怎麽会那麽像?”听闻,巴图达赖面色一沈,也顾不得礼数周全,直接拉著燕寒,大步流星地走出了无双宫。
一路疾奔回了军营,燕寒大惑不解。虽说巴图达赖不允他同长公主相认,但是方才那qíng境竟好似丢了分寸一般。这般急急带自己回来,是为了哪遭?
“王爷……”下了马,燕寒唤道,尽管心中疑惑,可看到巴图达赖那张副冰冷的脸庞,他还是颇为忌惮地噤了声。
“燕寒。”难得巴图达赖并不以为忤,端起燕寒的下巴,道:“从今往後,如无必要就不必再去无双宫了。”
“为何?”燕寒不解。
“那个女人,你不能再同她独处,”巴图达赖道,“此女非同一般。”
燕寒更加疑惑了,他知道练飞虹美丽端淑,温柔大方,世间能与她相媲的女子甚少,可巴图达赖这般形容她,却不像是赞美之意。
本想问个究竟,忽觉巴图达赖在自己头顶上轻轻摸了摸,然後,便见他启口问道:
“最近,你是不是长高了?”
燕寒一呆,轻轻摇了摇头,他不知道自己有没有长高,也不明白巴图达赖为何提起这个。却见巴图达赖缓和了脸色,道:“你已经不吃那种药了吧?”
燕寒方才明白他指的什麽。牧仁曾送他那两味抑制发育的女药,过去大半年里他天天服用,但是自从险些葬身láng腹,同普楚一道流落市井後,他便没有再吃了。
莫非,这数月停用之後,他的身体已经开始慢慢产生了变化?这般念道,不觉有些局促,燕寒摸了摸自己的喉部,喉结并没有凸显出来,他还想听听自己的细幼的嗓子是不是变了音调,“啊”了两声,却陡然记起自己此时是根本听不见的。
燕寒惶惶地望向巴图达赖,希望他能说些什麽,抬眼之际他却惊讶地发现一抹闲适的微笑正挂在这个不苟言笑的男人唇角。
即便这些日子朝夕相处,可燕寒还从未看过巴图达赖笑过,差点以为他根本不会笑的,不料他非但会笑,而且笑得十分好看。
那堪比冰雪初融般和煦的表qíng,非常温柔,甚至教燕寒乍一看便想起了牧仁所说的,其实巴图达赖外冷内热,是个xingqíng中人。
不过也只有那麽一瞬,巴图达赖很快收敛了笑容,冲著燕寒淡淡道:
“身子就任它长吧,若是哪天瞒不过,我再替你打点。”
燕寒颔首,巴图达赖也不再多言,领著他去到靶场,开始亲自指教他she艺。
共妻 第二部 十三(新)
另一边,无双宫内等待承幸的练飞虹独自一人在榻上辗转难安。她知道,今晚单於是根本不会莅临此处的。刚入无双宫,随嫁的心腹仕女就告诉她:单於已多年不近女色,就连去年迎娶的楼兰公主燕如冰他都未曾碰过。
那个女孩……就是燕如冰吗?
乍见这位年轻的匈奴阏氏时,练飞虹简直难以相信自己的眼睛:她的容貌,竟与自己的心上人生作一摸一样!
当燕寒还是天子伴读时,她便同他十分熟稔,燕寒曾言他有个双生妹妹,容貌同他并无二致,练飞虹本是不信的,但是今次亲眼所见,却大出她的意料。
这女孩,粉琢玉砌一般,气质清雅,好似不食人间烟火般教人心生怜惜,除了妆扮为女子,其他的同燕寒简直如出一辙,练飞虹不禁开始揣度:这如冰会不会就是燕寒本人乔装的?可是这个念头仅是一闪,又被她一笑置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