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莫要挂念侍子了,他在楼兰薨逝了,金铃乃是他的遗物。”
听罢,练飞虹如遭雷殛,昏死过去……醒来时又大病一场,过了数月才渐渐康复。
谁知方才病愈,皇帝又来找她。
“姊姊,您虽是朕的姊姊,但也是天朝的帝姬,为了天朝,朕只能委屈你了。”
练飞虹冷笑,之前要她下嫁给那王侯,她的弟弟也是这番说辞,想起半年前他一脸殷切说要许自己什麽最好的姻缘,如今又这般反复。果然无qíng最是帝王家麽?
这般,她便应道:“陛下这回要飞虹嫁予何人呢?”
“朕要姊姊去做匈奴单於的阏氏。”
就这样,练飞虹上路了。
共妻 第二部 十一(新)
临行之前,练飞虹只是木然地任凭下仆伺候著。老宫人替她挽起了青丝,盘作繁复的发髻,cha上金光夺目的凤簪,更衣换上华丽的丝绢衣帛。步上凤辇时,随行的侍女宫婢一个个哭得泣不成声,她却无甚悲喜。听闻年前镇南王的女儿和番,一个月不到就死了,恐怕是因她受不了匈奴人的蹂躏,这些随嫁的宫婢们是不是也害怕遇到同样的事?
满满的十几车嫁妆,送亲的人流从城东排到城西。
凤辇驶出城门之际,皇帝领著群臣在城碟高处望她,依依惜别,她却连一眼都没有回首去望。
这牢笼总算是离开了,练飞虹心道。
只可惜接下来等著自己的,是另一只牢笼。
出了关门,穿过漫漫huáng沙,行经一月之後送亲的队伍终於抵达了匈奴的都城龙城。
她风光无限地被匈奴人一路从城门口迎进了无双宫,漏夜时分,从人惊慌失措地来告,随嫁的宫婢中有两人吞金而死,练飞虹亲自盘查,得知她们是因为听说匈奴人有“共妻”的习俗,不愿受rǔ,这才自行了断了xing命。
饶是练飞虹再如何从容大度,这等惊世骇俗之事,身为天朝女子她又怎生能忍?
好女不事二夫,就算她已是二嫁之身,但长在仁义礼教的天朝,饱读圣贤之书,她又怎麽甘心同侍几个丈夫?
练飞虹愤愤地回到暂居的馆中,修书给皇帝,可是当她把简牍递予护送自己和番的将军时,那武官一脸木然,道:
“帝姬千岁,陛下命微臣告予千岁:一入龙城,万事且从胡俗。”
好一个“且从胡俗”!
听罢,练飞虹将一口银牙咬碎──她那天子弟弟怕是早就知道“共妻”之事,还将她推进这个火坑!什麽金枝玉叶,嫁到匈奴,她一个天朝帝姬竟要沦落成共妻娼jì!
练飞虹把从人全数赶出,自己在卧室里哭了一夜,东方渐白之际,有人在门外轻唤:
“殿下,该去往日扬台行礼了。”
大单於要她进城次日便嫁进皇室,练飞虹虽然一早就知道,但想著那可怕的“共妻”习俗,她还是止不住浑身战栗!
终於明白为何镇南王之女活不到一月,换作是她自己,又能熬得了多久?
尽管心中惴惴,练飞虹还是换上了嫁衣,jī鸣之时,她再次登上凤辇。
然後她便看到了,匈奴人的祭坛之上,那张她几度梦回,朝夕难忘的脸……
共妻 第二部 十二(新)
是飞虹……长公主!
当第一眼看到那身披嫁服,宝相端庄的天朝帝姬时,燕寒原本无波的心池便止不住起了一阵涟漪!这儿时曾像亲姊姊一般照顾他、疼惜他,长大更是教他第一次萌生爱慕qíng愫的女子!儿时历历,犹在眼前,当年她送别自己的音容尚未从记忆中抹杀,那所赠的相思红豆,他至今还珍藏著……
只不过两年的光景,早就物是人非。听闻练飞虹曾在前年下嫁给平夷王,那是个战功赫赫的两朝元老,但也是个年过半百的老汉……燕寒曾著实为她惋惜。只不过未曾想到今次她竟和亲到匈奴,莫非天朝廷内又有什麽变数?
燕寒不想测度什麽再惹事端,但长公主毕竟是他挂心的故人,他实在不忍她受委屈。
但见练飞虹盈盈上前,美目顾盼,神色流转间撞上了燕寒,她忽然足下一顿,露出吃惊的表qíng。
燕寒心中一喜,知是认出了自己,几乎忍不住当场就要出声唤她,可是还没来得及开口,肩上便是一沈!
是巴图达赖!燕寒心中一凉,他转过头去看这位严厉的保护者,只见巴图达赖面上寒霜依旧,眉头微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