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晋安闻听此言,目光瞬间地she向帘幕之后——不知是不是沈意多心,总觉得他那眼神像是黯森森沼泽,活活要将自己没顶。
魏伯弈已察觉到,心下霎时雪亮——他立刻漠然对沈意道:“下去罢,唤人摆酒来。”沈意连声好都不敢应,慌慌张张地打算套上衣服就跑。
却被魏晋安云淡风轻地阻止了:“……沈老板不用跑,我今儿原是找你取你应下的那罐醋芹的。想不到竟到了表哥这儿?可还有我的口福?”
这话他是笑眯眯说出来的,然而怎么听怎么有点儿咬牙切齿的味道。
沈意心下嘀咕我什么时候答应做醋芹了?却架不住魏伯弈金口一开就轻轻松松把他推了出去:“偶尔碰到而已,吃的我可没见到。你自己管他去要。”
“如此——沈老板跟我走一趟?”见魏晋安冰渣子似的瞅着自己,沈意大呼不好,现在这种时候应付得来谁?
却不想魏伯弈倒是乐得轻松,毫不犹豫大手一挥:“来人,备车!……恰好今儿我事儿多,那这就不留你喝酒了。”
魏晋安笑道:“自然。”说罢又转向沈意,高深莫测地来了句:“我在外面等你。”
沈意无奈,只得qiáng打jīng神重新取了身衣服穿上,那□的东西却被魏伯弈又扣紧了一环,语带威胁地对他低语:“你若把外面那人打发了,再来取钥匙。”
这刻沈意简直恨他恨得眼睛发花。
却也只得一瘸一拐地上了马车——但一掀开帘子,便又见到魏晋安一张冷笑的阎王脸。
简直是刚出刀山又上油锅,他踌躇着,不想上去。
魏晋安见他犹疑,便一把将人拽进来压住——眼睛要喷火:“你gān的好事儿!那宰相家的小王八动了我的人,还杀了我的马!”
沈意心下好笑——从刚才听到那两人虚qíng假意的对话时便想笑:魏晋安此时活像个被抢了糖的孩童,难为他居然没有语无伦次。
其实这事儿昨天沈意便听说了,宰相家那少爷不识得魏成毅,被收拾了便只道是魏晋安下的手,恨得他昨儿就遣人上了近来颇得魏晋安喜爱的一小妾,还神不知鬼不觉地宰了魏晋安最爱的那匹紫骝。
要做到这些当然是不容易,很不容易。但那少爷岂受过这样大折rǔ?——听说他被摔到倒夜香的车上去了,活活整了一身污物,还平白成了笑柄。
这若是在平时,沈意必定要做出副无辜至极的样子来,娓娓哭诉,编个什么被人欺负结果又被不知何处来的绿林之流所救……等等,总之是胡扯一通,大不了受点儿皮ròu苦楚,混过去就好。
但他近日对魏伯弈的不满似乎已快累积到顶点,恰好刚才又听闻魏伯弈吩咐,心下颇是火大——但虽有心反抗,却也终究不敢彻底触怒魏晋安,便只好不发一语,尽让眼泪在眼睛里打转——要哭不哭的,煞是可怜。
“少来这一套!——说,你怎么又跑到他这儿来了?!”见他这样,魏晋安虽烦躁,却还是放开了他,只是心qíng并没因此好转。
沈意不可思议地瞪大眼睛,怯怯道,“……侯爷不就是通过王爷认识我的么?”魏伯弈当时那话已经说得很明白,这玩意儿是个玩意儿,送给你玩玩,越发显得咱哥俩好得跟什么似地……以后可得斟酌着说话。
“——我自然知道!那时是那时,你现在又是怎么回事?!”魏晋安其实不知道自己是为了什么在生气,只觉看到沈意衣冠不整步履蹒跚地从另一个男人chuáng上下来,就憋闷得不能自已。
其实马和小妾,不过是他今儿去找沈意算账的一个借口——他自然会报复回去,气是生的,却不至于那么严重。
但等他发现沈意不在楼里,而是在宣王府上时,不知为何怒气就突然变得沸反盈天。
他掐住沈意脖子,神qíngyīn冷,“我不管你以前是谁的人,现在上了我的chuáng,就得守我的规矩——不gān不净的来往都给我断了,你不嫌脏我嫌!”
他本意是想吓唬吓唬沈意,谁知一个不留神竟是越说越气,手劲儿也越来越大,直掐得沈意差点儿翻了肚皮儿——临了临了,魏晋安自己倒是被吓了一跳,连忙松开沈意。
沈意烦到极点,反而笑了,他努力地喘着气儿道:“侯爷居然将我看做您的人……真是荣幸之至……我不过是个连衣服都不如的玩意儿罢了,命还在王爷手里呢,这要求,真做不得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