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被摸了摸,有些惊讶又十分高兴的冰火shòu瞧了叶白半天,呼的就举起手一巴掌朝叶白拍了下去!
叶白眼不眨,肩不动,反手就将冰火shòu给整个掀翻。
“砰——”的一声巨响,周围听见的侍卫联想到那趾高气扬踩进松涛苑的凶shòu,只觉得浑身骨头都开始不对劲了。
而被撞了的冰火shòu却越发兴奋了,只觉得自己下山找的人果然是不错,还能陪自个玩游戏,一咕噜翻身起来,仰头大吼一声,就蓦的冲上前,再一巴掌朝叶白拍去!
叶白站起了身,手一提一推,只一个巧劲,就再弄翻了冰火shòu。
如此反复着,整整大半夜的功夫,一整个飞云城的人都在做着噩梦。
噩梦中,有一口大钟,得了疯癫似的,一边砰砰砰地扭动跳舞,一边嗷嗷嗷地开口嘶吼……
和叶白疯玩了大半夜的冰火shòu终于疲惫了。
在第五十八次被摔翻之后,它懒洋洋的爬起身,抖了抖身子,就径自走到叶白面前趴下,一甩一甩尾巴的放松。
叶白便再蹲了下来。他开口道:
“跟我走罢。”
闻人君并不喜欢他。他知道。
但他同样知道,就算闻人君并不喜欢他,有些事,闻人君总会看着,总会记着。
可如果有朝一日,他不能留在对方身边……
那么,他不需要他记得。
哪怕只是些微。
冰火shòu当然不知道叶白在想什么,它只听懂了叶白的话。
所以它欣欣然站了起来,高兴的低吼一声。
○五二 傅长天
毫无办法。
——毫无办法!
又熬了整整一个通宵的傅长天赤红着眼,猛地就将手中的又一份qíng报狠狠砸在了杂乱的桌上。
“砰——”的一声重响!
傅长天闭了眼,深深的吸了好几口气,这才按捺下心中翻涌的愤怒和无力。只是愤怒虽可以按捺,但夹杂在愤怒之中的无力,却只越发明显,让人再不能忽视。
当然应该无力。傅长天疲惫的靠在椅子上,没有睁眼。
天下宫经营十数年,早已占据三州之地,势力盘根错节,现在也马上要拿下皇朝旧都,名望如日中天。而凭他手中的东西,真要弄垮天下宫或者刺杀秦楼月,都不吝蜉蝣撼树,螳臂当车。
可是……
可是,如果不这么做,他还能做什么?
二十三年前,他是一个死人堆里的孤儿。
然后忽然一日,他被救起来了。接下去的整整十年,很苦,但不愁吃穿也不被排挤,还有一个可以期待的未来,他真的甘之如饴。
然而又是忽然一日的,他的未来就那么突兀而没有征兆的被剥夺了,仿佛只是一晃眼的功夫,他又变成了那个死人堆里的孤儿,举目四顾,无所可依。
要么爬起来活着,要么躺下去等死。
傅长天选择了前者,他再站起来,给人拉过车,给人喂过马。可是在以武为尊的世界里,一个甚至没办法保证qiáng健身体、还要常常花大银子买药的仆人,有什么不可替代的?整整四年的时间,他重复着做活,被撵,流落街头,再做活的过程。直到加入天下宫。
一个不会武功的人加入天下宫,当然只有从最底层开始gān起。但秦楼月治下的手段不错,天下宫当年也是糙创,所以风气颇好,也没什么人因他的身体欺压排挤他。
傅长天在天下宫一呆三年,从喂马的马夫升到了外堂的一个小小管事。他的心本来已经静了。他忘记了自己练过十年武功、又一朝被废的事实,他安心于现在的一个小小管事的位置,因为这个位置虽然累,但不愁吃穿,对外也算有三分脸面。他还托人留意姑娘,准备过一段就娶一个妻子照顾自己……他什么都思考过了,他什么都计划好了,他甚至什么都准备妥当了——他只是没能想到,他竟然会被那么gān脆利落的给砍了胳膊。
就是那么随随便便地一刀。傅长天还记得当日的感觉,先是冰凉,然后是铺天盖地的愤怒和疼痛,但这些都比不上对方的眼神——那种含着淡淡轻蔑和淡淡矜持的眼神,才真正如钢刀一般,将傅长天剐得体无完肤。
傅长天突然就记起了七年之前,他被剥夺武功的那一幕——他怎么可能忘记?
十年的努力,似锦的前程,一转眼间,就毁于一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