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年前的那一次,他从此病痛缠身,难得安宁。
七年后的这一次,他又会得到什么?
没有了武功,没有了胳膊,傅长天恍惚之间又见到了那一地的死尸……
他忽然累了。
于是,他就这么站着,等着第二刀再落下——或者胸口,或者脖颈,什么都好。
死了,便罢了。
然而或者真是他的运气。
那第二刀到底没有落下,或者是对方倦了,又或者对方只拿他当耗子耍。
傅长天想死,但不会丢着最后一点自尊地求着人杀他。他浑浑噩噩的回到了天下宫,见到了偶然回来一次的叶白。
叶白随口问了他的胳膊。
傅长天也回答了,但他什么都没有想。
一个小小的微不足道的管事而已,先前就没有身体,现在还没有了胳膊,哪里值得旁人多眷顾一眼?
但让傅长天万万没有想到的,就在他被斩断了胳膊的第四天,就忽然传来了叶白独闯秦府,挑战并杀了秦宫——那个指使侍卫斩断了他的胳膊的男人。
傅长天惊诧莫名。他不以为自己还有让人帮助的价值,但却无法控制自己不胡思乱想。
十余天的时间一转眼就过去了,叶白始终没有表露出什么。
他却终于克制不住,去找了叶白。
当傅长天见到叶白的时候,秦楼月正和叶白相对而坐,桌上还摆放着一个雕琢jīng美的锦盒。
叶白转眼看了他。
傅长天清楚的记得叶白当时说的三句话。
第一句是:傅长天?
第二句是:武功被废了?
他记得自己当时涨红了脸。
可是叶白紧接着就说出了第三句:
那就吃了它吧。
吃了它吧。
简单的一句话让傅长天把目光移到了桌面的锦盒上,这才发觉里头装的竟然是武林中人千金难求的血莲子,能习武者从容突破等级壁垒,更能修复被点破了的气海,让被废了武功的人重新开始。
傅长天惊讶,并且控制不住的怦然心动。但他只抬眼看着秦楼月——这样的东西,显然是秦楼月找来给叶白的。
秦楼月面沉如水,问为什么。
那次,是叶白唯一一次在他面前弯了唇角。
嘲讽的,带着些轻蔑。
然后,他说:能站着死的,不多。
这是在说他了。
秦楼月显然不满,却没有说什么,算是默认了叶白的处置。
叶白起身离开,顺手就将锦盒给了傅长天。
傅长天知道对方只是不屑用外力提高自己的修为。
傅长天也知道自己的事在对方眼里不过举手之劳。
但接到盒子的那一刻,他只觉得喉咙肿痛,吞咽过十七年的泪水,头一次,再咽不下去。
过去很漫长,但回忆只有一瞬。
短短几息的功夫后,傅长天揉了揉布满血丝的眼睛,起身走出小院。
他要休息一会。
然后再计划弄垮天下宫,以及秦楼月。
傅长天买的院子位于比较偏僻的位置,因为他多数时候并不喜欢被人打扰。但难得出来一回的傅长天运气显然并不太好,刚走出小巷没几步就碰到了一行人。
兀自思索着秦楼月的事qíng,傅长天一扫眼间瞥见了熟悉的背影,就下意识的朝着那背影的方向走了几步。
是大人。
傅长天跟着走了一会,然后忽然惊醒。
等等,是?……
蓦的停下,傅长天定定的盯了那被人护送、或者说挟持在中间的背影和背影旁边骇人的怪shòu,半天才从记忆中找出了人。
是闻人寻?
傅长天皱了眉,不满自己的失神的同时,赶在前面那一行人注意自己之前转身离开。
所以他并没有看到,走在前头最中间的叶白,漫不经心的回头瞥了一眼。
帝都 宰相府
叶白带着冰火shòu等在大厅中。这一路上,他并没有拖延行程,相反的,他不止配合着,甚至加快了路上的行程——事qíng必须解决,拖延并无意义。
叶谦并没有让叶白等太久。就在侍女刚刚上了茶的当口,叶谦已经领了人自后头走进前厅。
叶白用看陌生人的眼神看着叶谦。
叶谦也一样。
但紧跟着,叶谦就摆出了一系列的事物——从小时候发生过的事qíng,到他身上的佩戴穿着——证明叶白是他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