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道是话不投机半句多,如果是平时,傅长天早甩袖走了,但是此时事涉叶白,所以傅长天不能走——其实他也并不想走,因为就在厉书开口说出‘闻人寻就是叶白’的那一刻,他已经决定要斩杀面前的人了。
傅长天笑了笑,他的右手拢入衣袖,手指轻轻去夹一片藏在衣袖之内的薄如蝉翼的小刀:“我不为他,莫非要为你?”
厉书的脸僵了片刻:“就算是我对不起你,你也不必这样劳心劳力的去帮一个根本没有在意你的人!”
傅长天笑出了声:“二师兄倒是说错了,你哪儿对不起我了?那时候,你可是还帮我求了qíng,不然眼下,我的坟头都能长糙了吧?”
傅长天曼声说着,他的食指和中指之间,已经夹住了一片冰凉的小刀。
厉书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些什么,但看着傅长天浑不在意的神色,他顿时又缄默了下去。
傅长天的手指缓缓弯下,一抹隐晦的银光,就在衣袖之间一掠而过。
厉书没有注意到。皱眉思索良久,他终于开口了:“你是不是要去宰相府?”
“这倒不关二师兄的事。”傅长天如此回答的,内劲在体内流转两圈之后,已经尽数往右手聚集。
“……我带你去。”
“二师兄……”刚说了两个字,傅长天忽然醒悟到了厉书方才说的是什么,当即眼神一凝,即将流转到右手的内劲也堪堪停了下来,“你方才说什么?”
厉书没有立刻回答傅长天的问题:“一句‘二师兄’,你明明不愿意还叫了这么多年,是在提醒我,还是在提醒你自己?”
傅长天神色微冷。
厉书也不再多说,只平板着神色,道:“我方才说,我带你去。我带你去……”
他顿了一顿:
“——去见叶白。”
叶白还被拴在宰相府的房间里。
唯一不同的,不过是此时,站在他面前的人由房先生换成了叶谦。
刚刚自龙禅寺回来的叶谦面上似乎有些疲惫。坐下之后,叶谦把所有人都遣了出去,然后自顾自的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喝了一口后就闭着眼睛靠在椅子上休息。
叶谦不说话,坐在叶谦对面的叶白当然也不会开口。
就这么沉默了好长的一段时间,叶谦终于睁开了眼:
“你想明白了没有?”
“想明白什么?”叶白问。
叶谦皱了皱眉,神色里似乎有些不耐烦:“我知道你的记忆恢复了——如果你能按我之前的打算去做,先前发生的所有事qíng,我都当做没有发生过。”
发生过的事qíng怎么当做没有发生过?叶白没有把这句话说出来,他只是开口:“你想要什么?——带着记忆重生的方法?”
“不错。”叶谦承认得很gān脆。
“你怎么知道城主会明白这个方法?”叶白问。
“他明白自然好,不明白的话,我也要从他身上弄明白。”叶谦回答。
叶白沉默。眼神却微微闪动着,墨色更浓。
叶谦摇了摇头:“你最好再考虑清楚,如果需要时间,我还能给你一天的功夫。”
“我为什么要答应你?”叶白问道。他其实真的有些奇怪,不明白叶谦为什么一而再再而三的询问他,好像确定他最后一定会帮他一样。
“就凭我是你的父亲。”叶谦沉声道。
叶白没有说话。
似乎觉得自己语气过重了,叶谦缓了一口气,再道:“只要你能替我把闻人君孤身诱来,之后的一切都不需要你费心。接下来不论你想要什么或者想做什么,我必不多管。”这么说着,叶谦忽然笑了,“你大抵不知道那闻人君对赤焰有多痴qíng、对你有多不在意吧?要不要我着人把你被我抓来之后几日里他的所作所为一一给你看过?”
叶白神色更冷:“这些是夏锦传回来给你的?”
叶谦似有不屑地笑了,却并不多言,只最后道:“以现在的qíng况来看,你就是再喜欢他,他也不会有一丁点的喜欢上你。但只要你把他带来了,等我问过之后,我自然会让他再离不开你。”
这么说罢,叶谦再缓和了口气,已经开始能称为温和了:“你是我唯一的孩子,只要你站在我这一边,我定然不会薄待于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