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后来,那人到底选择了在乎——在乎他在乎的。
而再后来……
再后来……
闻人君的手指开始微微颤动。接着,他缓缓握了拳,将手收了回来,轻声道:
“你若不在乎,便不要在乎了……这些,”他顿了顿,而后慢慢道:
“这些,同你无关。”
这次,叶白又停顿了一会,方才淡淡的应了一声,不过神色仿佛已经彻底平静下来。
“我回去了。”叶白开口。
闻人君自然点头:“早些休息。”
叶白站起了身,转头就要向外走去。
也是这时,闻人君突然看见了对方背上的一些暗色痕迹——是一些映在赤红衣衫上的暗色,不多,却很明显……明显是血的痕迹。
闻人君眉梢轻轻动了一下:“背后怎么回事?”
叶白停了脚步。转回头,他的面上有些疑惑:“背后?”
这么说着,叶白又皱眉想了一回,才道:“晚上运劲的时候撕裂了伤口?”
闻人君的神色已经恢复往常,自榻上起了身,他吩咐道:“先把衣服除了,我看看。”
“不过撕裂罢了。”叶白不以为意,却依旧直接动手,没有丝毫顾忌的解了身上的衣物。片刻功夫,已经明显转为劲瘦而不再只是消瘦的后背便呈现在了闻人君眼里。
闻人君的视线只在那横过了整个背部的伤口上停留了一会——上面,那本已经结了疤的伤口崩开无数细小裂口,正有血水微微冒出。
闻人君略皱了眉:“你用了多大的内劲?”
“经脉有些疼。”叶白回答。
这是在说至少超过本身所拥有的内劲了。闻人君这么想着,随后道:“先躺下,我替你上药,再梳理经脉。”
叶白应了一声,便同之前一样趴到了软榻上。
闻人君是方才才起身,但雕花软榻上依旧有些冰凉,也不知是因为天气冷了,还是因为闻人君本身的体温偏低。
叶白的下颚搁在玉枕上,侧头看着拿了伤药来的闻人君。
“用之前的?”闻人君开口询问。
叶白淡淡的应了一声。继而,火辣辣的刺痛便一下子自背后传到脑海。
叶白没有动。
很快,上好了药的闻人君便自旁边拾一件衣衫替叶白盖住后背,再伸手握住了叶白的腕脉,浩然磅礴的真气,便徐徐探入。
叶白微眯了眯眼,随后静静享受着这难得能让人浑身放松的暖洋洋的感觉。
须臾,流过叶白大小经脉的真气如cháo水般退去。闻人君刚刚松开了叶白的手腕就要起身,手却不妨被本来一直安安静静的叶白忽的反手握住了。
闻人君微微一怔,继而停了起身的动作:“怎么了?”
叶白握着闻人君的手,一双gān燥、有力、但冰凉的手。
于是,叶白开了口:“冰的。”
闻人君头一次不知道如何回答。
而叶白,却已经松手,起身便要穿上衣物离开。
闻人君抬手拦了一拦:“就在这里歇息罢——也大半夜了。”
“城主呢?”叶白问。
闻人君本想回答外头,但叶白已经理所当然的再次开口:“这里?”
闻人君即将出口的话顿了顿,继而,他道:“和旁人一起歇息,你睡得着?”
“困极了总睡得着。以前和秦楼月一起睡,就是如此。”叶白淡淡回答。
闻人君没有再说话。
片刻,他一挥袖卷熄了灯火,这才有低沉的声音自黑暗中响起:“歇息吧。”
叶白闭上了眼。
月在不知何时被乌云遮了去,天上的黑幕便沉沉的压了下来,仿佛要灭去所有声息和光芒。
叶白是趴着睡的,然而不知是不是因为这次身旁多了一个人,他始终睡得不怎么安稳,神智稍显迷糊之时,便觉身体不由自主的越来越重……
再继而,叶白看见了无数的兵刃,从四面八方而来,无穷无尽得几至连成了一片天幕。
叶白伸手想要抓腰间的长剑。
可是腰间空空如也。
电光石火之间,一丝微小却极为清晰的疑惑忽然蹿上了叶白的心头。
不是因为面前数不尽的刀刃,也不是因为那不知从何而来、几乎在切割灵魂的叫人战栗的痛楚。而只是因为,因为他手上没有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