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房间便又恢复了之前的寂静,只有一盏灯火映在窗纱之上,似不胜凉风般轻轻颤抖。
身边素不留人,当叶白回到松涛苑时,苑内只留有一盏灯火——是他卧房的灯火。
叶白推开了门。
一个独臂而挺拔的背影便映入了他的眼底。
傅长天正在观察着叶白的房间。房间的摆设对他而言其实颇为熟悉的,但这份熟悉并未让他有什么高兴怀念之意,反而让他心中泛起了淡淡的怒意——正是为这几乎等同于复制的熟悉之感!
但这怒意到底没有显示在傅长天脸上。他只在听见开门声后转头,对进来的叶白微微一笑,继而道:“此番多谢少城主援手。”
“夺剑做什么。”叶白没有任何铺垫转折的开口。
依旧熟悉的对话方式让傅长天心中的yīn怒更多了一分,但面上,他却只微微敛了笑容,道:“少城主大抵不知道,杀害叶大人的凶手——”
叶白打断了傅长天的话,他再一次道:“夺剑做什么。”
傅长天面上没有了笑容,他冷冷看了叶白一回,接着开口:“大人的剑,不可能落在杀他的人手中。”
这次,叶白停了一会:“他不在乎。”
“有人在乎。”傅长天淡淡回答。
叶白没有说话。
傅长天也没有多在这里làng费时间的打算,客气的冲叶白点了点头,傅长天道:“这次有赖少城主援手,下次少城主若有吩咐,傅某定不推迟。”
言罢,傅长天越过沉默的叶白,推门走了出去,几步就消失在浓浓的夜色之中。
周围的温度仿佛突然变冷了。
叶白走到了庭院,本准备伸手拔剑练习,然而他的手放在剑柄上片刻后,却又撤了去,只转身走出松涛苑。
城主府很大,但叶白熟悉的只有两条——从松涛苑到主院的路,从主院到藏书楼的路。
叶白选了一条熟悉的路慢慢走着,是通向主院的路。
入了夜的城主府虽然并无太多下人行走,但巡逻侍卫依旧来来回回的走着,路旁灯火也是通明。
当叶白走到主院门口时,守在主院外的一个眼尖侍卫见到了叶白,当即唤了一声少城主,继而,那侍卫询问:“少城主是不是过来来找城主的?”
出来时并没有见闻人君的打算,但既然到了门口又被人这么询问,叶白也就随意点了头。
见叶白肯定,开头询问的侍卫顿时匆匆进去通报,而留下的另一个则带些讨好的对叶白说:“少城主,您稍等一会,我们就是例行公事。”
叶白神色淡淡。
早已习惯了的侍卫也不在意,只继续沉默守卫。
接着,那进去不过片刻的另一个侍卫就再赶了出来,并恭敬的让叶白进了主院。
叶白径自去了闻人君所在的卧房。
卧房的窗户是敞开的,屋角小几上的香炉里的熏香已经熄了,只剩几不可闻的一点清甜环绕在香炉旁边。
闻人君正倚在榻上,束发的冠已经解开,长发泼墨似的披洒下来,身上也仅仅披了一件厚重的湖蓝外披,似乎正要歇息的模样。
叶白走到了闻人君身旁。
闻人君开了口:“怎么来了?”随即让叶白在榻边的椅子上坐下。
叶白依言坐下,而后回答:“走到这里了。”说罢,他顿了一顿,又道,“本来准备练剑。”
闻人君看了叶白一眼:“心不定?”
“嗯。”叶白应了一声。
“发生什么事?”这么问着,闻人君又道,“关于秦楼月的?”
“傅长天。”叶白回答,然后又继续开口,声音平平淡淡,听不出喜怒,“我不在乎的东西,他在乎做什么?”
对这个名字,闻人君只是有些印象。不过再联系叶白所说的话,闻人君也就明白了八九分:“是一种安慰,对他自己的。”
“就算我不在乎?”叶白问。
“就算你不在乎。”闻人君回答。
叶白沉默。
闻人君便笑了笑,伸手便抚了抚叶白的长发,软软的,和主人一点都不相似。
而也是这时,叶白再次开了口。
他说:“何必。”
闻人君的手有了一瞬的僵硬。
他突然想起了从前——从前,也有一个人这样询问他;他也是这么回答,那人便是说何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