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名侍卫装扮的人,匆匆茫茫地便冲进了长乐宫。经过昨晚的一场动乱,宫人们都受到了严重的惊吓,许多都还没缓过神了,一些被指派去清理现场了,继续守宫的宫人们也大多有些恍惚,这时候,宫里那些陈腐的规矩,倒是不那麽严了。
“什麽不好了,不好了的,还有没有规矩了,大呼小叫的!”
昨夜受惊严重的老妇人,在许非文的陪同下回到了长乐宫,躺到chuáng上後,却是迟迟不能入睡,说是一躺下闭上眼,匈奴二皇子那副狰狞的模样就会出现在眼前,吓得她浑身发抖。於是无奈之下,她就命许非文在旁随侍,然後撑著疲惫不已的身体,想到坐塌上小憩一会。这她才刚坐定,一听到那呼声,立刻惊得又从坐塌上站了起来,待看清楚来的不过是一名侍卫之後,立刻怒容满面,呵斥出声。
“太後赎罪,奴才该死,该死!”那侍卫一见太後发怒,立刻惊恐地跪了下去,不停地磕头求饶。
“好了,说吧,到底有何事?”安抚了一下老妇人,许非文转身向那侍卫问道。
“大人,那个司马大人,他来了!直闯皇上寝宫!”
“什麽!董贤来了!”老妇人惊叫了声。昨夜好不容易才应付掉一个匈奴二皇子,那个人今天又跑来做什麽?!想到那人的势力,老妇人只觉又是一阵头痛。“他带了多少人来?”
“呃……这个,司马大人是独身前来的。而且……而且样子有些奇怪。”
“一群饭桶,就一个人都解决不了吗,还来这里烦本宫!”听那侍卫这麽一说,老妇人稍稍放心了些,不过看那侍卫那副窝囊样,不禁又是怒从中来,狠狠一脚便踢了过去。
那侍卫硬是受了老妇人这一脚,却是有苦说不出。只能哭丧著脸求救地望向许非文。谁不知道董贤他势力大啊,以前在後宫的时候,就受皇上专宠,肆意地笼络势力,升为大司马之後,又不知被多少人巴结。他以前也不是没进过宫,都和进自己家似的,谁敢拦啊。要不是昨天夜里出了那麽大一个事,他也不会管他闯宫的事啊。这就是因为不知道该怎麽办才来请示,结果又被太後给骂的狗血喷头的,这……他真是够冤的了!
“太後息怒,微臣随他去看下吧。”许非文低垂著眼,表qíng依旧是淡淡的,看不出丝毫qíng绪。
“那也好,你办事本宫放心,你早些回来,你不守著本宫睡不著。”说著,老妇人又缓缓坐到了榻上,轻抿了口茶,然後抚了抚额,突然,老妇人那深凹的眼里jīng光一闪,然後她冷冷一笑,“哼,这董贤越来越猖狂了,看来本宫也不能再继续放任他了。”
“是。”微微抬眼看了下身边的老妇人,许非文低声应道。
待他赶到未央宫的时候,那个男子也正从外边一步步地向这里走来。他的四周围了一圈的侍卫,可他像是未觉一般,依旧是故我地一步步地向著那一片漆黑的断壁残垣处走来。
他现在,总算明白那名侍卫说的样子怪是什麽意思了。
这麽冷的天,雪一直都没停过,可那个男子就只著了一层薄薄的单衣,赤著脚就走了过来。不知走了多久,那个男子luǒ露的脚踝和脚掌都已经是一片青紫,踏过雪地的时候,还留下了几抹豔色的血痕。就连那个男子一张不知羡煞多少女子的一张绝色容颜,也被冻得青白一片,jiāo映著男子那头披散著的漆黑长发,看上去竟是鬼气森森,异样的可怖。此时,男子那向来冰冷高傲的容颜上,再不见一丝往昔绝傲邪肆的神色,神色恍惚,却是说不出的凄惨。
那个男子,就这样穿著那一身如雪一般白的单衣,披散著发,踩著深深的积雪,慢慢地走到了那一堆焦黑的建筑物面前。
“他在哪里,他在哪里,刘欣在哪里,你们把他藏到哪里去了?是不是被你们藏到里面去了,把他jiāo出来,把他还给我……”
男子不停地说著,似是在询问,又像是在径自地呢喃。突然,他的身子晃了下,然後就对著面前那一片láng藉的宫闱跪趴了下去。男子láng狈地趴在地上,然後伸出那一双已经冻得通红僵硬的手,扒向那漆黑的断木。
男子不停地抠挖著,挖著那冰冷刺骨的雪粒,扒著那漆黑坚硬的断木,边挖边不停地呢喃著男人的名字。像是感觉不到冰冷和疼痛一般,男子就这样机械地一遍遍地不停地重复著挖掘的动作。细腻纤长的手指早已经被那冰冷的雪粒冻烂,被那粗糙的砖木刺伤,流下的血混杂进那片雪白和漆黑中,将那雪白染红,将那漆黑染的更加通透,可男子却像是未觉,依旧不知疲倦地挖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