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阳,不要走,等等我……”怀礼满脸泪水,脱力般倒坐在地上,失魂落魄的呢喃:“怀阳,不要走啊,别丢下我……”
雪一点一点的落下,朱怀礼痴痴地抬头望向黯淡的天空,终究还是来不及了,终究还是,追不上他。
朱怀礼知道怀阳要走,已经是在进宫的路上,若不是听到宫门当值的太监嚼舌根说起了这件事,他可能永远不知道怀阳会在年三十这晚被赶离京城。一路跑来锦王府,最终也追不上他。
马车内,怀阳望着暖锅里升起的烟雾,抚摸着腰间的玉坠子,任泪水打湿了脸庞。
怀礼,再见了。
年初二,凌珣上淮王府拜年时,才知道怀阳年三十晚冒着大雪离开了京城,前往岭南。
朱怀礼自朱怀阳走后,便没有再吃过东西,还发起了高热,整个人烧的迷迷糊糊的,在梦中不断对怀阳道歉。
凌珣的到来让淮王和王妃看到了希望,他们知道怀礼自幼与他jiāo好,如今也只有凌珣才能劝一劝怀礼了。
凌珣跟下人进了怀礼的屋子,满屋子的药味让凌珣直皱眉。
一个婢女正跪在chuáng边,一边哭一边哄着怀礼用药,怀礼背对着她躺在chuáng上,一动不动。
凌珣解下风衣递给一旁的下人,几步走到chuáng边,接过了那婢女的药,示意他们都下去。
等人都离开了,凌珣才把药碗放在一边,轻轻拍了拍怀礼的背。
怀礼转过身,泪眼婆娑地看着凌珣。
凌珣叹了口气,扶着怀礼起来,怀礼倚在他胸前,一边流泪一边用虚弱的声音说:“皇上就真的那么容不下怀阳吗?他什么都没做,为什么要这么对他?为什么?!”
凌珣眼睛一阵酸涩,不过短短两天,怀礼就已经虚弱成这幅模样了?吸了吸鼻子,轻轻拍着怀礼道:“记得一年前你对我和岳骁说过的一句话吗?‘伴君如伴虎,皇权是神圣不可侵犯的。’五年前,怀阳为了保护你对名誉他已经冒犯了天颜。这一次,皇上是以施恩者的姿态给怀阳一次机会,要他和亲,也是要他对皇上低头。可是,怀阳却再一次挑战了皇上的威严,他拒婚,甚至不要荣华富贵qíng愿去岭南。怀礼,他拂的是皇上的面子,冒犯的是皇上的威严。你是朱家子孙,知道皇权的有多重。洪武年间,死了那么多人,不就是为了‘皇权’二字?怀礼,怀阳的结果已经是最好的了。”
朱怀礼静静的流泪,低垂着眼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怀礼,这一切都不是你的错,知道吗?”凌珣拍着朱怀礼的手,知道他已经平静了下来,便端过药碗送到他嘴边,说:“不要再折磨你自己了,养好了身体,总有一天你还可以再见到怀阳的。”
怀礼一颤,再见到怀阳?良久,怀礼伸手捧过药碗,仰头把苦涩的汤药喝了个gān净。
怀阳的这一走,似乎连这个年也过的冷清了许多。其实街上还是一样热闹非凡,只是过年的人心境不同,自然感受就不同了。
年初六一过,就要着手准备凌珏和岳兰舒的成人礼了。凌珏的生日在年初八,岳兰舒则在正月十三那日。
凌珏的加冠礼那天,尚书府热闹非凡,前来庆贺的人不知凡几。凌珏苦着脸坐在房内,看着眼前那一身华服锦冠,心里烦躁之极。从前他是很期待加冠这一仪式的,因为加了冠就代表他成人了,长大了,可以自己做主自己的事qíng了。可如今,只要一想到他提前加冠的原因不过是两家想他快些成亲,就说不出的苦闷。他根本就不爱岳兰舒,怎么与她成亲?况且,况且他早已经……
凌珏想到那人的身影,一拳狠狠的捶在了案几上。
“哥哥?!”刚巧凌珣进来看凌珏准备好了没有,才进门就被凌珏的狠劲吓了一跳,忙走过去问:“哥哥你怎么了?谁惹你生气了?”
凌珏见自己吓到了弟弟,再大的火气也发不出来了,把他抱在身前,闷声道:“小珣,吓着你了?”
凌珣挣了挣,却没挣开。他和哥哥从小就亲近,可是如今他都十四了还常常被哥哥抱着,总觉得尴尬。便讪笑着说:“没有,娘让我进来看看你,宾客都到齐了,时辰也差不多了,你也该出去了。”
“唉!”感受到凌珣尴尬的凌珏哀声叹了口气,放开了凌珣,语气落寞的说:“小珣长大了,从前老是嚷着要哥哥抱,现在哥哥抱一抱你也不愿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