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他看了一眼眼前的东方少女,见她一点反应都没有,只好再继续说。
“就从那天开始,他整个人变得特别奇怪,也不见他将画拿下来,从阁楼上下来之后,只说要吃饭,而且要一个人端上阁楼吃。家母担心他有心脏病,怕爬上爬下劳累了,于是跟了上去,想劝他将画拿下来。结果家父突然大发雷霆,把饭菜全丢了出去,破口大骂,家母从来没见过父亲这么疯狂的模样,差点吓晕过去,什么也不敢说,只好下来了。”
那中年美妇接口道:“是啊,我家先生从来也没有发过那么大的火,整张脸都充了血,好象面对着自己的仇人一样。从那天开始,他公司也不去,会议也不开,例行的老友聚会也不参加,每天就待在西边阁楼上,饭菜给他定时送过去,也很少吃。其实这样也算了,只是对他健康不利。但是,三天之后,他……突然发起疯来了……”
说着她又哭了起来,手中的丝绸手绢已经给打湿了大半,她身边的那个美貌少女也跟着哭了起来,身后那年长老管家长吁短叹,倒是那年轻人虽然红了眼睛,却硬是忍了住,继续说了下去。
“家父平时是非常风趣而且健谈的人,接触过他的人都了解他有多么慈祥宽和,可以说,我们从小到大都没见过父亲发怒的模样。但是那天,母亲因为实在担心他的健康,就叫来了家庭医生,带着几个男仆上去打算将父亲劝下来。结果可想而知,那医生被父亲狠狠揍了一顿,眼镜都碎了,吓得他立即辞职不再gān,三个男仆也架不住bào怒的父亲。谁都不知道他为什么发那么大的火,就好象每个接近他的人都是仇人一样。我后来也上去过,结果看到他满身láng狈地将一片破纸抱在怀里,我发誓那纸上什么也没有,但父亲却把它当宝贝一样。见了我他也冲上来就要打,甚至从堆放物品的箱子里翻出画油画用的铲子来砍人。可以说……他……好象完全失去人xing,发了疯了……”
他吸了吸鼻子,用力揉去眼里的泪,叹道:“我十分爱父亲,他是我的偶像,是我心目中的英雄,天净砂小姐,您应该了解当自己心目中神圣的形象被破坏的时候,那种痛苦不是语言能表达出来的……从此之后,他不定期的就会从阁楼上下来,见人砍人,见物砸物,竟是越来越疯狂了……我们都觉得事qíng诡异,但从没往灵异方面想过。一直到后来相识的朋友里有一个学巫的大师,他提出事qíng或许与妖魔有关,父亲可能是……按照你们东方的说法,可能是被蛊惑住了。那位大师他没有能力解决,是他向我们推荐您,说您是东方最神秘且高qiáng的除灵师,所以请您务必帮帮我们!家父这种qíng况先不说对公司造成多大的影响,因为他半个月没出面,股市的价格已经一跌再跌。而且他总是发疯,又不能将他捆在阁楼里,这样迟早会出大事。酬劳方面您绝对不用担心,订金五十万您已经签收,完成之后再支付一百万,当然,如果您觉得不够,我们还可以再加……”
他突然停住了叙述,因为净砂缓缓举起了手,止住他的发言。
这个东方少女不知道为什么,看上去柔弱无比,行动中却自有一股令人不敢亵渎的气势,那双眼,漆黑幽深,简直如冰一般寒冷。
世界上怎么会有这样的人?如此冷漠,如此高华,如此……美丽。
“你确定那纸片上什么都没有?”
她冷冷地问着,左手手指却已经开始掐算方位,那股古怪的气息,的确来自西边阁楼,但不是恶灵,那是什么东西?
年轻人急忙点头,“是!我发誓!父亲抱着那纸片宝贝一样,但是上面一个字也没有……不,是根本连个墨点都没有,完全是一张白纸!”
话音刚落,却见她从沙发上站了起来,动作迅速流畅,将那件有银线绣花的黑色大衣解开,轻轻放在沙发上。
所有人都呆了一下。
她里面居然穿着漆黑的没有一点花纹的旗袍,半高领,盘扣,无袖,高开叉,越发显得身姿杨柳一般纤细袅娜。露在外面的胳膊雪白细腻,一点瑕疵都没有,年轻人几乎看呆了。
她从大衣口袋里取出一根筷子似的火红长细物,将一头长发盘了上去。空着两手,回头看着年轻人,轻道:“西边阁楼具体在什么地方?麻烦你带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