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吐了口气:“那她就不会来和朕抢兆儿了。”
他斥退了堂内的下人,然后把我拉过来坐在他的腿上:“皇后要是因为这个送命,你会不会有点难过?”
“难过?为什么?”我轻轻挡住了他留连在我衣扣处的手。
“没什么。”他似乎有点扫兴。沉默了一会儿,他把我推开:“下个月我又要出征了。”
“是宇文泰的缘故吗?”
“正是。现在宇文泰为三军信服,位处关中形胜之地,已握权柄,若不剪除,终是大患。”
我点点头:“国事我是不懂的。你要去便去。”
他若有所思的看着我,我迎着他的目光抬起头,却也没有什么话说。
送走高欢后,我走进里间去看我的儿子。
他正在皱着眉头睡觉。我轻轻的捏了下他的脸,觉得很有意思。有人说他长的很像我,这当然是胡说,这样小的孩子,能看出什么来呢,何况这里的人也没有见过我小时候的样子。不过当我听到这样的话时,我还是很高兴。想到这世间有一个人和我有着千丝万缕不可断绝的关系,我感到莫名的欣慰。
我给他找了一位健壮而gān净的年轻rǔ娘,第一次见到她时我便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仔细想想,我发现她长的有点像我先前的一个侍女,那个侍女名叫玉秀,曾是我心爱的人。
这个名叫迎chūn的rǔ娘把兆儿喂的很胖,腿弯的ròu都成了箍。我对此很满意。小孩子小时要胖胖的才好,我几乎能想象出兆儿再长大一些时的样子,一定会是个很结实很淘气的男孩。我对迎chūn一直都很和气,希望她会全心全意的疼爱兆儿,忘掉她自己的小孩。她对此表现的受宠若惊,可是她依然很怕我。我想这大概是因为她从别的宫人那里听到了关于我的什么话。皇宫是一个微缩的世界,我成了这个世界的魔王。
天气很快的转冷了,然而我并不畏惧这里的冬天。塞北的冬天要比这寒冷的多,我早已习惯了这个季节的气候,甚至当第一场雪降下来时,我还觉出一丝亲切。
宫内处处都生起了火炉,宫人们有事没事都喜欢缩在屋内,她们围着火盆,轻声的聊着天,苦的是廊下太监,他们没有机会躲起来取暖,站完一班后几乎要冻成冰人。
我的寝宫中很热,房间地下都挖了四通八达的烟道,地面都是暖的,我甚至可以在屋内穿着单衣,这就是皇宫的好处。当年我的平阳王府是一幢大石墙宅子,虽然墙厚门严,却没有这样jīng巧的机关。
兆儿一直被我留在寝宫中。迎chūn每天就是伺候他。他顽皮的要命,从来不肯安稳的呆一会儿,总是喜欢往chuáng边爬,迎chūn怕他摔下来,所以就得一直看着他。
我只要是不头疼的话,就到兆儿屋中去看他。他认得我,一看到我就笑着伸出手向我咿咿呀呀的叫,这让我有一种很奇妙的感觉,从来没有人这样子对我。我欢喜的抱着他,逗他玩,迎chūn站在一边,好奇的看我哄孩子。
可是当我觉得有一点不适的时候,我就会立刻回房。间歇的头痛会让我在不知不觉间失去理智,我到现在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生了什么病,太医们似乎不肯和我说实话,我真的怀疑自己是得了疯病,如果不是这样的话,那就没有什么可以解释我的反常表现了。
因为大雪,高欢的出征被迫延后了。整个冬天我都很少看到他。新年的时候,他也只来坐了坐,我当然不想念他,只是好奇到底是什么事让他看起来有点焦头烂额的样子。我去问他,原因还是宇文泰。
宇文泰的势力发展很快,上次没有把他消灭掉,结果他像野糙一样,没有chūn风,也蓬蓬勃勃的生长起来。
开chūn的时候,静兰死掉了。
普和宫很快被收拾出来,一个月后,我又成婚了,这次的皇后,是高欢的长女,高婉云。
当他告诉我这件事时我感到无比吃惊和荒谬:“你的权势已经够大了,又何必要做国丈?”
他悠闲的笑了笑,不回答。
“你怎么好意思做朕的岳父?”
他还是笑笑:“这次就不用大办了,差不多就可以。”
我瞟了他一眼:“你的女儿做朕的妻子,一定不会有什么好下场的。贺拔静兰就是个例子。”
“你要和婉云生一位皇子。”
“恐怕朕是力不从心了。”我站起来,我俩之间的谈话各不相gān,他说他的,我说我的。这样的话,也就没有什么必要再说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