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被这股声làng冲击得几乎站不稳,耳朵里脑子里嗡嗡乱响,胸口一阵窒闷,差点就要吐出来,旁边的尚尚显然也被这突发的qíng况吓了一跳,耳朵一个劲摇。
狐十六身体突然往前一倾,啸声顿绝,他的身体一点一点化成细碎的灰尘,最后变成一堆狐狸状的黑色灰烬。原本染在地上的血迹也奇迹一般地变成了灰,我们都被这景象震住,谁也没反应。
窗口chuī进来一股风,把灰烬全部卷走,洋洋洒洒地在空中飘起来,仿佛细碎的小光点,看起来连风也有了形状,闪耀班驳。
我不记得过了多久,生锈的脑子终于有了点反应,张口“啊”了一声,不可思议地往前走两步。
含真忽然动了,他的脸色此刻青白如同死人,骇然与不相信jiāo错。慢慢走到方才狐十六站定的地方,那里还有一小滩灰没有被chuī走。
他弯腰蹲下去,这个动作令最后一点灰烬也散开,露出下面一颗浅浅紫色的小珠子,光华溢彩,如同美丽的紫水晶。
“他把左眼留下来了……”尚尚喃喃说着。
左眼?什么意思?我抬头看他,尚尚低声道:“妖类的左眼储存所有回忆,右眼储存所有的感qíng……死后一般会留下两只眼睛……他留下左眼,是让含真带回魔陀罗山。这是他最后的jiāo代。”
妖类的遗言真是奇怪。我默然地看着含真,他的脸色很奇怪,似悲似喜,最后变成惨白。
我以为他会发脾气,或者失声痛哭,可是,没有。他只是把那颗紫水晶般的眼珠放进口袋里,然后转身下楼。
尚尚突然开口:“你什么时候回来?”
含真沉声道:“很快。”
说完,他已经消失在门外。
“他……是去?”我茫然地看着尚尚,他点点头,轻道:“回魔陀罗山,把狐十六的眼珠埋回故土。这是妖族的仪式。”
说完,他好像有点倦了,叹一口气,身体一抖,变成猫跳上我的肩膀,缩成一团,再也不说话。
我始终处于茫然加震撼的状态,有点不敢相信狐十六就这样死了。
他不是答应含真一起回魔陀罗山么?怎么突然又寻死?我真的不明白。
回到小阁楼,看着我画的图,突然觉得伤感,gān脆全部撕了,重画。
我画一只白狐狸和一只麒麟的爱qíng,他们惊鸿一瞥,一见倾心。他们触犯天条,失去了身体,身后堆满人类的白骨,血流成海。
麒麟金色的光辉,白狐耀眼的白色妖气,映着血红的背景,触目惊心。
血海之上的拥抱,是不是残酷又美丽?我不是法官,无法审判他们入地狱,我本想按照真实结局画出他们的故事。
但我却画了一个完美的结局,麒麟和白狐,在高耸入云的魔陀罗山下拥抱,永不分离。
这个故事出乎我意料,竟然大卖,我赚了好一笔外快。
只是闲下来的时候,泡一壶茶,我会想起已经消逝的两人。
我羡慕。是的,我羡慕那种爱qíng,它是那样纯粹,不顾一切,笨拙鲁莽。
会不会有一天,我也有这种勇气,追逐自己的爱qíng呢?
我不知道,不敢想。
嘉右的归来
含真走了有一个星期,我一直在小阁楼上创作自己的漫画,也没注意这事。
尚尚开始还会赖在我身边眯着眼睛装睡,偶尔还会提一点意见,没过几天他大概觉得无聊,自己不知跑什么地方玩去了。
花大花倒是天天来我这里报到,开始我没注意,结果有天突然发现他背上的皮毛掉了好大一块,眼睛里水汪汪的,好像刚刚哭过。
我问他怎么回事,他只是摇头,然后变成大豹子的模样,躺在我身边,下巴搁在我腿上,看我画画。
这只豹子比尚尚还像猫,唯一的喜好是喝牛奶和躺在我脚上睡觉。
某天我不慎把颜料滴在他背上,刚好溅上他新luǒ的皮肤,花大花惊得跳起来,一个劲甩毛,喉咙里发出可怜的呜咽声。
我赶紧用手纸擦,一面问:“你身上是怎么了?怎么一块一块的?过敏掉毛么?”
他浑身都在抖,似乎柔软的手纸擦在皮肤上都是剧痛,声音都在微微颤抖:“不……没事,不用chūnchūn担心。”
我拿起手纸,上面薄薄一层血痕,和绿色的颜料混在一起,分外怵目,吓了我一跳,赶紧按住他,这才发觉他掉毛的地方,露出的全是大片大片粉红的嫩ròu,上面甚至还有gān涸的小血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