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本应住这一家人的,”杜宣木迟疑了一下,还是继续道,“只是她的丈夫和儿子常年不在——”
“丈夫?”洛甘棠愕然道,“你说的高人,是个女人?”
杜宣木一愣,想起自己除了机关术时提到过临安郊外的这位高人之外,还从没告诉过洛甘棠关于岳夫人的半点消息,于是道:“是个大概三十多岁的女人。”
“你把她的机关术说得天花乱坠,我还以为是个老人家。”
“……天花乱坠?”杜宣木皱眉道,“我之前讲起的她的事,没有半分虚假。”
洛甘棠微微一笑,不置可否,林中薄雾初散,竹林曲径通幽,僻静无人。
两人就这么走了一会儿,翠竹逐渐稀疏了些,小路尽头隐约出现了一片空地,洛甘棠忽然又道:
“……你说她是三十多岁的女人,不会武功,却jīng通机关术?”
听他的问话似有目的,杜宣木点了点头,反问道:“你听说过她么?”
“过去听爹说过江湖上jīng通机关术的各家,jīng通机关术的女人,似乎是有一个……不过记不清名字了。”
杜宣木笑道:“岳夫人也说自己早年走过江湖的,在江湖上或许有过名气,不过没有几年便退隐了……这倒与沈家的伯父伯母有些相似。”
说话间,两人终于走到小路尽头。
方竹小筑别致jīng巧,门前一条小溪,长长短短的栅栏围成一圈,圈出了一个不大不小的院子,架上地上晾着些gān货小菜,第一眼看去,倒显得有些简陋了。
相比之下,沈家虽也是寻常人家,至少是砖瓦盖的房子,东西厢房加上药堂和后院,比这要豪华的多,好在这里有座很特别的小筑,才没有显得寒酸。
杜宣木抬头看了看天空,黎明刚过,太阳却还没有升起,天空泛起一层浅淡的蓝,微风chuī得四周竹声沙沙,便显得院中愈发宁静。
“岳夫人平时起得不晚,这时不知道起来了没有。”
担心自己来得太早,打扰了主人清静,杜宣木试着扣了扣院外竹门,等了片刻不见动静,洛甘棠笑道:“看来是来得早了,我们在这里等等罢。”
杜宣木还未答话,院中却传出吱呀一声轻响。
小筑的门开了。
两人循声望去,门内却走出了个浅碧纱裙的少女,身材娇小,面色白皙,一眼看去不过十六七岁的年纪,眉目虽不算上出众,但却是目光沉敛,颇有大家闺秀的典雅韵味。
三人远远对望,皆是满目迷茫,过了半晌,洛甘棠首先打破沉默,道:
“小杜,你说的夫人,很是驻颜有术啊。”
杜宣木知道他故意调侃,便没有理会他,只是觉得这少女的面目有几分熟悉,一时又想不起缘由,于是问道:“这位姑娘,敢问这里可是岳夫人的住所?”
那姑娘“啊”了一声,点头道:“正是,二位清早前来,所为何事?”
“路途经过此地,想借宿两日,”杜宣木道,“你只说是杜宣木,岳夫人自会明白……”
听到杜宣木报上名字,那少女又“啊”了一声,忙欠身行礼,道:
“原来是杜大侠,小女子谢如杏,有失远迎——”
“……谢如杏?”
听到这个名字,杜宣木与洛甘棠对望一眼,异口同声道:“你莫不是……谢家的——”
“这么早竟然有客人,来蹭饭的么?”
一句话没说完,听到一个少年的声音从屋中传来,谢如杏略一慌张,忙闪身到了旁边,那人凑在门边向外一看,与杜宣木目光jiāo汇,两人同时愣住在原地:
“……杜宣木?”
“鹿梨散!”杜宣木反应过来,忽然觉得一阵荒谬,瞪大了眼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鹿梨散皱了皱眉,道:“这里是我家,应该我问你才对吧。”
杜宣木紧皱眉头,伸手掐了自己一把,又掐了洛甘棠的肩膀一下。
洛甘棠不认识鹿梨散,但看着杜宣木的反应也明白了大概,于是按住他的手,哈哈笑道:
“小杜,别掐了,不是做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