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首的那人轻轻挥了挥手,其余十人立即散开,将竹栏小院,以及院中那座小筑团团围住。
那人的样子很年轻,看起来和杜宣木差不多的年纪,脸上的五官冷峻僵硬,表qíng却有一些跋扈,他立在院门前等了一会儿,不见院中动静,于是清了清嗓子,高声道:
“——临安季家小侄季宁,特来拜访表姑,多年不见,表姑别来无恙否?”
本不知院外已出了状况,只是听得有人开口说话,谢如杏无意中朝窗外望了一眼,一下望见院外许多素不相识的黑衣弟子。她从小被护着长大,从没见过这副架势,当即被骇得不轻,匆忙丢下手里的瓜果,一路朝岳夫人房中跑去。
岳夫人也已经听到门外的这句话,却不知事出何因,正在茫然之时,只见这从小娇生惯养的小姐跌跌撞撞地跑进屋来,吓白了小脸不敢出声,只顾指着屋外摇头。
顺着她的意思挑开一丝fèng隙,岳夫人也望见了院外那群的来路不明的人。不过,她和谢如杏比起来镇定得多了。
“谢姑娘,你可会武功?”她轻声问道。
谢如杏咬住嘴唇,拼命摇了摇头。
岳夫人也不意外,拉住她的手,轻轻拍了几下,按坐到chuáng上,微笑着道:“谢姑娘莫怕,呆在这屋里不要乱动,我出去看看这是怎么了。”
她一边说,一边按着手中那只翡翠戒指,在屋中烛台上轻轻一叩,道:“只要不出这间屋子,便没有人能伤得了你。”
谢如杏整个人都缩到chuáng上,抱着膝盖一动也不敢动了。
看她听话地坐着不动,岳夫人放心地出了卧房,走到正门前,深吸了一口气,大大方方地拉开屋门。
huáng昏的日光已经几乎沉入西山,院中的光线比白天要暗了一些,她一眼望见正对面那个有些眼熟的面孔,皱了皱眉,想着刚才的那句话,不禁重复道:
“临安季家……季宁?”
季宁的脸上几乎没有多余的表qíng,见岳夫人从小筑中走出来,于是继续道:“钟姑姑,可还记得小侄么?”
“季家的人,我记得一些,”岳夫人虽不会武功,但也多少能感觉到即来的危险,她不动声色地打量四周,察觉到这些人暂时没有威胁,于是笑道,“想起来了,你是季表哥的大儿子罢,我上回见你的时候,你好像只有……六岁?”
季宁点头道:“正是。”
岳夫人皱眉道:“季家的人要探亲,架势却有些不太对头罢。”
季宁面无表qíng道:“钟姑姑莫怪,侄儿今日前来,是听说姑姑这里收留了两个人。”
岳夫人一瞬间明白过来,却仍旧不动声色地笑道:“我儿子回来了,这应该不算是收留罢?你说的两个人,莫不是一煎堂的沈小掌柜,和谢家的谢如杏姑娘?”
季宁冷笑一声,道:“姑姑明明知道,我要找的是杜宣木和洛甘棠。”
“他们两个?”岳夫人故作吃惊地瞪大了眼,道,“这二人行踪不定,最近不是已经失踪了一个多月么?怎么会在我这里?”
季宁板起脸来,道:“我既然已经差人来此,便已有了把握,看在姑侄的面子上,只要姑姑将那二人jiāo出来,侄儿定然不会为难您的。”
他说起话来铿锵有力,不容置疑,岳夫人也明白他是有了确凿的线索,否则不会无缘无故地找到这么个偏僻小屋里来,只好叹了口气,道:
“他们确实来过,不过知道你们要派人来追杀,所以今日一早便已经走了。”
季宁又冷笑一声,道:“姑姑莫再骗我,那二人要竟让姑姑这么一个弱女子庇护,传到江湖上去,岂不是让人笑掉大牙?”
岳夫人怒道:“说了没有就是没有,你若不信,自己进来搜!”
季宁摇了摇头,道:“姑姑,你不要以为我不知道,这方竹小筑看似平常,其实却机关密布,凶险异常,我若带人踏进一步,恐怕就别再想活着出来了。”
岳夫人倒真的没想打开机关,甚至想让他立刻进来搜查一番,听他说出这话,又是恼火又是失望。
季宁偏把她此时的神qíng误解为一计不成的失落,继续道:“难道姑姑欠下了他们人qíng,所以现在才要庇护他们么?”
岳夫人又急又气道:“他们确实不在,你要如何才能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