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甘棠无奈地望着他离开,再看看面前站着的那三个忍俊不禁的少年,眨了眨眼,打趣道:
“内子一贯任xing,让各位见笑了。”
沈小年和鹿梨散笑得连手上的东西都拿不住了。
唯独谢如杏换上了一脸困惑,她看看旁边笑出声来的二人,正要发问,杜宣木忽然又从门外冲了回来,开口就道:
“病人醒了。”
算是个极重要的消息,可沈鹿虽然惊喜,却一时收不住笑,只能连连点头,杜宣木皱了皱眉,觉得这两人笑成这样一定不是什么好事,于是立刻瞪了洛甘棠一眼。
洛甘棠惊奇道:“你瞪我做什么?”
“一定是你说了我的坏话。”
一言既出,让杜宣木十分无奈的是,对面两人竟然笑得更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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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已晚,中庭月光寂寂,房间之中灯火通明。
几人赶到厢房,只见沈夫人面无表qíng地站在chuáng边,龙翔则死死攥着沈掌柜的手,他虽是刚刚苏醒,却不知哪里来的力气,竟让掌柜连挣都挣脱不得。
“你这几日不一直在杀人么?”沈月出挣脱不开,嘴上道,“你想杀他,自己去杀就是。”
沈月出所料不错,龙翔兹一醒来,第一句话便央求沈月出帮他杀了霍津兮,不过沈家早已归隐多年,这种事qíng是万不会答应的。
“来不及了,”那人的双眼又泛出猩红的血丝来,哑声道,“你明知我夏至日那晚便会死,可我至今都没有查到他的下落。”
沈月出沉下脸来,道:“你那日一心报仇,我现如今已是阻止不得,可今日又为何要杀同门挚友?他或许在二十年前就已死了。”
“挚友?!”龙翔顿时哈哈大笑,脸色青红不定,只看得叫人心惊,他终于松开了沈月出的手,冷笑道,“我这月将那些江湖人一路杀遍,终于发现当年那件事的些许头绪,害得清聆阁落难的罪魁祸首,正是霍津兮。”
龙翔此番醒来,明显比前日在会稽时癫狂了几分,眼中光芒又冷又戾,不知是被毒xing蚀了心智,还是因为死期将至,心火燃棘。
杜宣木看在眼里,隐约有股寒意划过心头,微微闭起眼睛,叹了口气。
沈月出望那双半带癫狂的的眼,沉默了一阵,道:“龙翔,你是杀红了眼,鬼迷心窍了么?”
龙翔摇了摇头,冷笑道:“我只查出,当年将江湖杂事散播出去的人是他。”
此言一出,几人都是一愣,沈小年开口道:“霍津兮不是清聆阁律园的园主?害清聆阁对他有何好处?”
“我不知道,但我想起来一件事,”龙翔嘴角残挂着一抹笑意,道,“我记得出事前几日,青儿与霍津兮之间有事瞒我,我一问起,那二人便支吾不言,但我却没有挂心,此刻想来,定是那二人那时已经在谋划什么,却唯独让我蒙在鼓里!”
沈月出目光一凛,沉声道:“龙翔,你可知道,我平生最不想看到的事就是有人怀疑朋友。”
龙翔依旧冷笑道:“沈弟此言差矣,霍津兮便是散布消息的人,这点我已可以确信,事已至此,那二人若非谋划了什么,又怎会引出这么大的乱子?可惜他们谋划之中出了疏漏,最后落得害人害己!”
“我说你鬼迷心窍,你还不信?!”沈月出难以置信道,“若照此说来,既然他二人罪有应得,你这几日还不是在为清聆阁报仇?”
“我不是为那二人报仇,”龙翔怒道,“他们害得自己也就罢了,却也害得清聆阁那么多无辜的弟兄们家破人亡,我早说过,我报仇,是为当年那些惨死的兄弟!”
“……所以,既然连青儿已死,你要杀的人便是当年那批所谓的‘有志之士’,加上失踪已久的霍津兮?”沈夫人忽然道。
“弟妹所言甚是,”龙翔拍手大笑道,“我知你二人的能耐远在我之上,只有你们才能帮我找出霍津兮的下落,我若等不到那一日,便恳请——”
沈夫人手起针落,龙翔忽然停了声音,浑浊的眼珠跟着一阵涣散,直挺挺地摔回chuáng上,一动也不动了。
龙翔一倒,屋中忽然安静了许多。
屋中五人一时间默然无语,沈月出直直地看着那人,过了半晌,摇了摇头,喃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