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甘棠确实紧跟在后,一只金棠玉罗在双掌之间轮换飞转,一片细碎火花像将他周身绕出一团火来,那火团碰上两侧飞she而来的箭雨,钢刃剑身像是瓜果蔬菜,毫不费力地被悉数拧断。
杨金浅见状,顿时大呼上当,他原以为洛甘棠主动殿后是什么高风亮节,现在才知道,洛甘棠有这手本事,就算另外两人在甬道里被扎成了刺猬,他肯定也是毫发无损的一个。
可就这么一回头,脚下忽然有些跟不上步子,稍一趔趄就慢了几许,耳侧一支飞箭已破风而来!
眼看着只差几步出口,自然不能功亏一篑,杜宣木手脚俱灵,脸色霎时一变,忽地原地折身,接下飞至他耳侧的那支飞箭,同时一掌拍上对方脊背,虽未用内力,却用上了八分的力气,杨金浅惨呼一声,竟直直地被打飞了出去——跟着飞出的杨金浅,杜宣木紧跟着向前一纵,身子也终于出了甬道。
出口竟是一处山dòng,兹一逃出心有余悸,总觉得两侧仍有飞箭声响,抬头只见朗日西斜,天空一片高远辽阔,再无威胁,终于才算是放下了心来。
洛甘棠一眼看出之前那下不对,他紧随而出,急急地便对杜宣木道:“可有受伤么?”
杜宣木垂手而立,回身看看方才站立的地方,再看看摔在地上兀自呻吟的杨金浅,额上不禁出了一层细汗。
“没有。”
话音一落,手上那支箭却传出咔的一声响,右膝忽然一阵刺痛,四根透骨银针,已齐齐扎进了右侧膝骨——“……咦?”
杜宣木瞪大眼睛,心中惊讶胜过腿上的疼痛,他抬起手,只见那小箭的箭镞已经绽开,竟是箭中藏针的后招!
洛甘棠也吃了一惊,抬手想去扶他,杜宣木的手却更快,不由分说便将那四根针迅速拔出,又从怀里掏出一根布带,把伤口紧紧扎了起来。
他的身子一晃未晃,似是毫不介意一般,洛甘棠的手停在半道,什么都没有做成,不由尴尬道:“你这一套……倒是熟得很。”
“平日难免受伤,碰得多了,自然就熟了,”杜宣木看到他停住半路的手,不由笑道,“不劳烦洛门主大驾。”
洛甘棠无奈笑道:“其实你没必要去接这支箭,杨金浅整日埋在钱堆里算账,再不好好给他个教训,吴楚七门的脸总会被他丢尽的。”
说罢弯腰去捡那小针,刚低下头去,却又收敛了笑容:
“布带拆开,这针上有毒——”
杜宣木愕然道:“不可能。”
“不是碍事的毒,只是带了些毒xing的麻药,”洛甘棠忽然顿住,想这一路上被杜宣木捅了不少软刀子,心中多有不服,见他现在又不信自己的话,忽然一笑,道,“你若不信就走一步,我们且看着。”
“……看什么?”
杜宣木不明所以,依言迈出一步,右膝处立刻麻木起来,越是用力就越是支撑不住,身子一歪,竟要就地摔倒。
洛甘棠得偿所愿地扶住他,笑意盎然道:“你现在可信了?”
杜宣木沉默不语,又暗自试着动了一动,gān脆半条腿都失去了知觉,甚至连原本的疼痛也消失了,只好宣告投降,讷讷道:
“……你不要再笑,帮我想想办法。”
他这么说话,眼光跟着垂顺下来,不由有了些无助且依赖的意味,洛甘棠心里乐开了花,根本也没法不笑,眼睁睁看着对方的目光由顺转刺,盯着自己神色愈厉,只好又笑着安抚道:
“不急不急,这就给你想办法——”
脚下是的柔软的细糙坪,洛甘棠扶他坐下,动手将那布带解开,白洁的膝上果然有三个比针眼稍大的小孔,血迹并不见多,却依旧在渗。
手按上去,洛甘棠抬头道:“疼不疼?”
杜宣木皱眉道:“下半条腿都好像没了似的,自然不疼。”
洛甘棠并不意外,却将手在他小腿上反复摩挲几下,道:“这样也是没感觉的么?”
杜宣木一掌拍开他手,不满地压低声音,道:“我是让你治,不是让你摸来摸去的——”
“反正你没有感觉,我摸几下有什么关系?”——而且手感好得很。
洛甘棠朝他吐吐舌头,瞄了不远处的杨金浅一眼,今天那个最大的倒霉蛋躺在那里一动不动,好像又昏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