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次听见牢中有人声响动,心里总有些希冀,那群女人却吓得缩成了团,偶尔捉走几个,哭得撕心裂肺,不知过了多久又丢回来,便像丢了魂似的,木上半天不吃不喝,再半天哭上一阵,才能好了。
早夏不会不知道她们被捉去做什么,他盼着人来,只是盼着能看见李遥安的影子,可一转眼两天过去了,除了寨子里看守牢房的喽啰,再没有别人进来过。
到了第三天,终于来了个生面孔。
午饭刚刚送到,摆在跟前刚动了几筷子,牢房的门一开一合,又放进来了几个人,白亮的天光照着,那人的身架并不魁梧,表qíng却冷得吓人,慢慢地进了牢房,隔着铁栏看过来,冷冷道:“这些女人到底还卖不卖得出去?”
女人们纷纷缩起身子往角落里藏,早夏靠在铁栏边上一动不动,抬头看着来人,昏暗的光线照亮了那一双狭长的眼睛,儒雅中带了几分戾气,身后的手下却毫不介意,大咧咧笑道:“不瞒大当家的,这些女人太丑,实在卖不出去了。”
……大当家的?
早夏睁大眼睛,记得上次那个脸上带疤的高个子唤作二当家,大当家竟是……这副样子……“太丑?”那人不屑笑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晚上都gān些什么——太丑卖不出去,就自己留着了?要不然每人配一个,都给你们都娶了去?”
那人不好意思地挠挠头,道:“这些就只能玩玩,要娶媳妇,还是得娶漂亮的。”
对这群女人没多少好感,可听了这话,还是怒从心起,早夏的话到了嗓子眼儿,想起李遥安临走前的叮嘱,咬咬牙吞回去,手藏进袖子里,握得白了。
他一动未动,大当家却主动开了口:“秦小少爷,我们这寨子点儿大的地方,只能委屈你在这儿住了,照顾不周,还望见谅。”
声音有些尖利,不如他的样子好看,早夏放了筷子,装模作样地问:“我什么时候能走?”
那青年撇嘴一笑,道:“我只知道,书信昨晚上送到了商州秦庄主手里,至于什么时候拿银子过来,小少爷心里应该也有底了。”
早夏偏过头去,不再吭声。
那人也不多说,转身走了,手下跟着送出去,刚关上门,早夏重新拿起筷子,一口菜都没吃到,身后忽然伸来一只冰凉的手,猛地卡住了他的喉咙!
“呃——!”
——怎么了?!
少年毫无防备,顿时大惊失色,被那双手卡的一口气都呼不出来,转头看见女人一张恶鬼般的面孔,心脏都跟着停跳了半拍。
不明白她为什么失常,少年又急又怕,叫也叫不出声,挣扎着剜住了那手向外扳,可那瘦细的手指却无比有力,挣扎都无济于事,其他人无动于衷地坐着,眼睛只盯着他面前的饭菜不动。
没多久便窒息得眼前发黑,颈上疼得让他眼泪都流了出来,脑中余下最后一丝清明,早夏想不出别的,吧嗒一声丢了筷子,嘶声道:“吃的……你们想要就……拿去!”
他万没有想到,这句话竟真的救了命。
喉间的力道一松,少年咚地软倒在糙垫上,猛咳了一阵,看那群女人láng狗一般抢走了他面前的食盘,躲在角落里大吃起来。
早夏惊魂未定地坐稳了身子,一手按住胸口的玉佩,用力吸了几口气,擦gān眼角渗出的泪,呆呆地看她们吃完了,自己的手脚才终于暖了回来。
女人们却不动,却仍旧缩在那个角落里,许多目光战战兢兢望着他,方才要掐死他的那个女人则躲在别人身子后面,连一角都不敢露,好像知道做错了事一般。
早夏看在眼里,纵是胸口的心跳还没平复,已经壮了胆子,问:“刚才你们是做什么?”
女人们不说话,仍旧战战兢兢地望着他看,半晌,不知是谁低声道:“少爷莫怪……我们这几天都想尝尝,可方才大当家的说你要走了……她脑子一热,才……”
“才要抢我的?”
早夏明白了,这虽然是一帮女人,可憋在这地方久了,随时会发疯的。
她们本就嫉妒他的待遇,万一说错了话,惹得她们全涌上来,足够要了他的命。
“好……你们想吃,我给你们吃,”颈上的皮肤被手指剜破好几道口子,正火辣辣地疼着,早夏伸手按住,沉声道,“不过,我只能把晚饭匀给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