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公子不爱红糖?那我到楼下要点糖桂花去——”
“小夏!”正要起身,立刻被屋子里的人叫住了,李遥安满不高兴地道,“要什么糖桂花,红糖不用白不用。”
“你真当是坐月子呐?”秦钧鸿不屑地撇嘴,“喝粥就喝粥,加了红糖一股药味,还有什么好喝?”
“我就爱喝,你爱喝不喝。”
早夏皱了皱眉,正想说话,秦钧鸿却抢着道:“你不让小厨子去,我让钧雁去!钧——咳……”
“大哥……”
抢着说话呛乱了气儿,好在这阵咳嗽还算很轻,秦钧雁叹了口气,放下扇子要出门,李遥安却又作势去拦:“钧雁站住!……哎呦!”
那边还没咳完,这位就碰了左臂的伤,疼得缩回手去,一个捂着肩膀,一个按着胸口,龇牙咧嘴地互瞪起。
真是越生病的越jīng神,另外两个倒是和和气气地对视了一眼,早夏一脸无奈,认真地道:
“我说的是加糖,又不是添米添豆子,等粥好了盛出来,你们想放哪个,自己放就行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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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晚上被人从水潭里救出来,两人立刻被送到了秦家兄弟投宿的这家客栈里,见秦钧鸿也来了,起初有些意外,后来听弟弟解释说,商州的生意最近清闲多了,不在乎耽误这几天。
无非是听了弟弟的话,推掉许多累人的活,不过这次出来,秦钧鸿唯一的问题就是吃不惯店里的饭菜,李遥安有早夏在侧,更不愿意吃别人做的东西,四人的伙食于是都搭在了早夏身上。
一大早秦钧雁无事可做,陪早夏出去买菜,留客栈两个大人互看不顺眼。
经历虽然大不相同,但毕竟却只差了两岁,聊几回就熟悉得多了,早市上人多热闹,聊着聊着就聊到上回那帮土匪身上,早夏看见一挑子碧绿带水的青瓜,找一根拿指甲偷偷地刺了一下,又水灵又脆生,于是捡了几根过秤,耳朵听着秦钧雁说的:被拐去的苦力和姑娘可算是都救了出来,寨子里的土匪死的死逃的逃,剩下的也都被抓进了牢里。
“连那个头领也给抓了起来,不过却让个二当家逃了。”
早夏一愣,也忘了注意小贩的秤,只能就照着价钱随便给了,秦钧雁又苦笑道:“那天的阵势我亲眼看着的,他能逃掉也真不简单,恐怕以前也不是善茬。”
他这一说倒提醒了早夏,那天晚上从高高的崖上跌下去,还记得容元那声高喊:
殿下。
惊惧又中焦急,叫的无疑是李遥安。
“秦少爷,你知不知道李大哥过去是什么人?”早夏忽然问。
秦钧雁愣了愣,摇头笑道:“现在的人,过去做什么的都有,我不好一个个问。”
早夏垂下了头,许久不说话。
秦钧雁疑惑地在他眼前招了招手,早夏回过神,看篮子里还半空着,一脸郑重地把它jiāo到了秦钧雁手上:
“忽然想起点事,麻烦秦少爷了。”
秦钧雁一脸迷茫地看他转身,很快淹没在早市的人cháo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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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说山楂开胃,窗外飘着青山楂和红山楂的香味,李遥安躺了一会儿竟然饿了,听见有人进门,立刻挣扎着坐起来:
“是谁都行,有吃的没有?”
早夏一愣,下意识道:“我去找客栈的老板问问?”
“……是小夏?”回来得比平时早太多,李遥安惊讶地坐直了身子,“怎么这就回来了?”不等少年回答,又自言自语地笑道:“回来也好,先给我换药,再换一次就再不用包这破布了。”
早夏呆呆地“哦”了一声,糊里糊涂地听话打了盆温水,取开药瓶和gān净的细布,往chuáng头一放,抬眼看见李遥安不知什么时候褪了上衣,把肩头缠的布全扯下来,大咧咧丢到一边去。
换药当然要脱衣裳,也不是一次两次了,早夏qiáng忍住不去乱看,把目光全锁到左肩那处暗红的伤口上,生硬地道:“你躺下点。”
李遥安依言照做,早夏坐到chuáng沿挨近,捻了药瓶里的粉末,粉白的,一撮撮小心地撒到伤口上去。
虽然只是普通割伤,可第一日上药时看见了伤口,还是觉得有些可怖,这几天皮ròu渐渐长合,终于好得多了,只是仍旧红的一片,早夏试着专心,可想起上身半luǒ的身躯,眼睛还是不受控制地往别处扫——之前日晒的痕迹已经消退了许多,脖颈上下的肌肤一深一浅,分界的颜色不太分明,线条却更有几分硬朗,至于身上……平时穿着衣服还显得有些瘦削,肌ròu却意外的匀称又结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