伸手按了按自己的肚子……软得像姑娘似的。
也对,如果是皇子,从小都要习武,长大了都要会带兵打仗的——“小夏……就算我说这是最后一次上药了,也别这么làng费。”
早夏适才凝神,发觉瓶里的药几乎要去了一半,李遥安似笑非笑地盯着他:“你胡乱瞧什么呢。”
不知为什么要慌,早夏把药瓶往桌上一砸,也不管那惊堂木似的一声巨响,手忙脚乱地拆了细布要给他裹上。
“呃,轻点!我快好了也不能缠这么紧,喂——”
李遥安挣扎着按住他的手,弄得少年好不尴尬,故作迷茫地抬头看他,可惜脸上还留了点红,再搭上两道闪烁不定的目光,一眼就识破了。
“怎么?刚才盯着我看什么呢?”
这可不怕他逃了,李遥安笑眯眯地凑近了点,少年立刻胡乱敷衍道:“我只是想,怎么能练得结实点。”
“哦~”
神不知鬼不觉,李遥安腾出一只手,往他腰上轻轻一捏,早夏惊呼着跳了起来:
“——痒!”
李遥安眼睛一亮,一只手灵活又狡猾,又连着捏中他好几下,少年被弄得头皮发紧,跌跌撞撞退了好几步,直退到李遥安够不到了,看他还扯着胳膊不依不饶,终于瞪起眼睛发了火:“你再敢碰一下!”
要是变作一只猫,一定会把尾巴也竖起来。
“噗,噗哈哈哈……”
李遥安缩回手,按住肩膀笑得蜷起了身子,好久才终于缓过劲来,揉着眼睛笑道:“我不碰,快过来给我弄好,扎到一半算什么……”
早夏心有余悸地又瞪了他一眼,这才走到跟前,重新把细布缠好。
脑后有几缕黑发从垂了下来,蹭到脖颈上,带了些皂角的清香,李遥安弯起嘴角,稍稍把头歪到一边,道:“结不结实有什么关系,只要别跟钧鸿似的,三天两头生病吃药。”
早夏一愣,想了个隐晦的说法,小心翼翼问:“你小时候,是不是一定要练武?”
他问得拐弯抹角,李遥安明白了,伸出手把他那几缕头发拂到肩后,云淡风轻地道:“我觉得你第二天就会问的,结果等了这么多天,还以为你当时没听清容二当家的话。”
“……我要是问,你说么?”
——以前说过,不能告诉我的。
“你要问什么?容二当家当时叫得明白,他过去是宫城侍卫,大概见过我几次罢,”李遥安吸了口气,笑眯眯地道,“我是前朝德王,德王李裕。”
早夏立刻想起来了,那只明晃晃的玉佩,刻的原来是他自己的名字。
“外头的人可能不知道,两年前洛邑的九曲池宴,朱全忠叫了九个皇子赴宴,趁机把他们全都杀了,这九个人里,就有我一个……别怕,我不是鬼,”看少年一瞬间露出惶恐的神qíng,李遥安笑道,“德王已死,但是李遥安活着,现在是个普通商人,无仇无冤,吃穿不愁。”
遥遥迢迢,天涯可安,倒比原来的日子更加自在。
早夏愣了一会儿,忽然向后退了退,小声问:“你就这么告诉我了?”
不知怎的就想起戏台子上唱过的故事,好多皇子死里逃生,让别人知道了,都会被……灭口的。
早夏心里想着,又往后退了几步。
李遥安没打算把身世告诉任何人,想着这是早夏,才下定决心说出来,没想到早夏听了非但不感动,反而怯怯地往后退,不禁有些生气:“你躲什么?”
“……我,我……”
少年颤着声音,没头没脑地问:“你不杀我?”
李遥安莫名其妙道:“都说了我就是个普通人,杀你gān什么?”
“可你是逃出来的,要是我告诉别人去,那你——”
“……啊。”
李遥安愣愣地看他,恍然应了一声。
忽然想起来,当初逃脱时就告诫过自己,无论如何要瞒住身份,现如今已是大梁的天下,若是被有心人得知,先皇长子仍苟活于世,后果不堪设想。
可刚才竟然全忘光了,心里只想着,既然小夏想知道,那就告诉他。
“如果把这消息传出去了,我就会死。”李遥安微微沉下声音,认真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