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人生有时尽 …
屋里屋外,一样招待的东西都没有,虽说燃着一堆火,坐久了也觉得冷,huáng禹面上不免憔悴,坐了一会儿,李遥安轻声道:“huáng公子,还是早些休息吧,我们就不打扰了。”
huáng禹不动,沉默了片刻,道:“请便。”
容元不多说话,从chuáng边水桶里拧出一块白巾,轻轻帖在他额上,道:“你睡,我送他们出去。”
早夏看他神qíng委顿,心中有些不忍,也忘了之前山寨中那番qíng景,下意识问:“huáng公子发热么?若是需要什么……”
“不碍事。”
chuáng上躺着的人摇了摇头,早夏只好默然,由容元领出门去。
容元的脸上永远没有表qíng似的,沉着面孔来送两人到院子里,却道:“容元斗胆,有一事相求。”
“有事就有事,还什么斗胆,”李遥安苦笑一声,“什么事?”
容元道:“在下还有事要办,却不放心独留他一人在此,烦请二位替容元守候片刻,容元去去就回。”
李遥安怔了怔,有些无奈:“什么是这么重要,大晚上忙着办。”
容元敛容道:“此事随时可办,但能找人守着他的时候……却不多。”
他们只剩两个人了,想找一个像样的帮手,都找不到了。
李遥安叹了口气,道:“好,无论什么事,快去快回。”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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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元走了,屋外头太冷,两人便回到屋里,围着火堆坐着。
huáng禹已经睡着了,身上盖着后被,安安分分地一动也不动,李遥安坐了一会儿,觉得手脚发冷,面对面捉了早夏的两手,皱了皱眉,小声道:“我还以为你的手能暖和点,也没好哪去。”
早夏也正冷的发颤,于是道:“刚才在院子里看见口井,烧点水喝可能暖和点。”
李遥安眨眨眼:“嗯,好。”
怕惊动chuáng上睡着的人,两人轻手轻脚挪到屋外,重新点了堆火,从房里翻出一口新锅架上,倒了一锅水进去烧,锅子上面本就挂着残留的水渍,想必是那两人之前抢来用过的,他俩自食其力到了后半夜,好些热水喝下肚去,终于暖和多了,可容元还不见影子,李遥安打发早夏去屋里睡一会儿,自己灭了院子里的火,摸着黑在院子里捡枯枝,想添进屋里那堆火去。
屋里并不不亮堂,早夏收拾了四个蒲团摆到一起,挨一边蜷着躺下,让出一半给李遥安留着,半晌不见人进屋,想起身去看,却忘了刚刚在旁边放了铁锅,“铛”地一声踢过去,骇得他屏住了吸,还没来及朝huáng禹那边看,便听见屋子里有人轻轻弱弱地道:“容元?”
“他出去了——”
“好难受……换一块吧。”
扯下那块巾子拿在手里,他嘴里说着话,像嗫嚅又像呻吟,人却并没清醒。
原本清凉的水已经半gān了,贴在额上更不舒服,早夏想想就gān脆应了,替容元把布巾从他手里拿去,在冰凉的水里浸着,刚拿出来,却听那人轻轻道:“我不是被bī的。”
早夏听不懂,专心把巾子叠成方块,稍微挤出了点水。
“他们说……如果我答应由着他们玩,就不给我上刑……”
“什——”
少年压住了脱口而出的话,满目愕然地站着,像是被人撞破了什么羞耻的秘密,脑中一片空白。
“……谁想着你会来救我,那样的事,竟然被你撞上了,”沙哑的笑声压抑着哭腔,huáng禹轻声道,“你一定以为那是他们我bī的,其实是我自己愿意的。”
早夏脑中无措地立在原地,脑中嗡嗡作响。
“我以为……早晚是死,死前gān吗去吃那刑具的苦呢?”
早夏咬紧了牙,喉咙里几乎要吼出一句“你认错人了”,却听见他呆呆地问:“容元,你怎么……不说话?”
那语气,让早夏把那句话生生咽回肚子里去,若是让他知道,听他说话的人不是容元……“……你后悔了?”huáng禹哑声道,“我其实一点骨气都没有,能眼睁睁地害别人受苦,到自己了却没一点胆量,不值得人救。后悔……也是应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