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马却辗转了一番,心里有个问题,想问却问不出口。他原本已经为房事做好了准备,然而脱了衣服,岑非鱼人却跑了。
白马只觉一股邪火憋在自己身体里,格外令人难受。他睡一会儿,翻个身,又睁眼发会儿呆,然后再接着睡,总觉得不躁得慌。
岑非鱼亦是如此。
两人这样睡了一晚,第二日醒来,俱是浑身酸痛,腰也直不起来,腿也发抖,活像做了什么似的。然而,实际上大家什么都没做,觉得自己亏得不行,却默契地谁都不提。
白马别过岑非鱼,由徐弃尘带着前往净月坞。
净月坞与樟珂坞相隔不远,行船不过半个时辰。
此地地势低洼,同樟珂坞一样,亦处在群岛背风的一面。只是它的形状奇特,如同一轮新月,怀抱着碧绿湖水。近岸的地方,是一片规模巨大的荷塘,冬日荷花枯萎,只剩下暗huáng的jīng秆,湖风一chuī,断枝残荷碎散风中,看着格外萧瑟。
百姓们多住在河岸边不远处,夏日采莲挖藕,冬日捕鱼捉虾。
徐弃尘把船划入残荷丛中,便放慢了速度,向白马说:“净月坞的坞主,名唤吴琼水,是一名土生土长的渔家女。她虽长得美艳,出手却从不留qíng,使一副jīng钢锁链,极擅布阵,天罗地网撒下来,让人无处可逃,江湖人称玉面罗刹。”他顿了顿,继续说,“你可不要叫她玉面罗刹,她素来爱美,最讨厌罗刹这个称呼。”
白马吞了口口水,道:“听起来有些难办。”
“怕女人?”徐弃尘失笑。
白马摇头,道:“谁说好女不如男?我认识许多‘巾帼英雄’,各个都不是省油的灯。”
徐弃尘:“男人天生比女人健壮,若因此自大,算不得什么英雄。怕女人没什么,倒能看出你有一副好心肠。”
白马见徐弃尘耳朵上有两个红彤彤的手指印,实在忍不住笑,道:“昨夜考蛇吃,不见徐大哥的人影,你回家了?”
徐弃尘无奈道:“回家晚了,内子亦是‘巾帼英雄’啊。”
两人正说话,忽闻前方传来一道女人的声音——
“哟!这盼星星盼月亮的,你可算是来了啊?”
白马抬头望去,只见一个穿着蓑衣、戴着斗笠的女人,她坐在一条船上,手里没有鱼竿、渔网,只拿着一副锁链,而船上却堆满了尚在活蹦乱跳的鱼。这女人的蓑衣下,穿着一身赭色的粗麻衣,然而当她抬头,摘下斗笠,却露出了一张极美艳的脸,似乎岁月对她格外优待,日渐增长的年岁没有在她脸上留下皱纹,反而化成了一身风韵。
白马拱手行礼,道:“晚辈柘析白马,见过罗前辈。”
徐弃尘手中的竹篙掉在船上。
当场瞬时鸦雀无声,唯有湖风chuī打残荷。
雀鸟感受到阵阵真气波动,振翅惊飞。
第81章 过关
若有人郑重其事地告诫别人,说:“莫去想一只五彩斑斓的山jī。”后者听了,脑中总不自觉地,会出现那山jī的影。
白马昨夜没歇好,晨起赶路,到此时头脑尚昏沉。他方才得了徐弃尘的叮嘱,反复在心里告诫自己:切莫犯了吴琼水的忌讳。
不料,太过小心,反而闹了乌龙。
吴琼水冷笑一声,问:“臭小子喊我什么?”
徐弃尘不善言辞,只劝道:“误会,都是误会。”
“前辈误会了!”白马在心里将岑非鱼骂了一通,立马抖擞jīng神,硬着头皮赔笑道,“我是惊异于您的美貌,才大意失言。还请前辈宽恕则个。”
吴琼水眸映湖光,若水流转,双手抱胸望着白马。
白马擦了把汗,道:“徐大哥关心你,再三叮嘱我,不可唤你的江湖名号。可我总在想,当真有什么人,无论是朋友或敌人,都称她作‘玉面’么?见到前辈,我便知道,真有这样的人。”
吴琼水看起来格外年轻,似少女般娇嗔,咕哝道:“油嘴滑舌!你不要以为随口夸我两句,我便找不着北了。”
白马知道,自己多半是已经圆过去了,接着说:“我还没说完呢!前辈肤如美玉,不是那些吃寒食散的官家小姐能比的。您让我想起《陌上桑》中的秦罗敷,从古至今,美人可不都是被灵山秀水孕育出来的么?诗里说,见了罗敷,行者下担捋髭须,少年脱帽著帩头,耕者忘其犁,锄者忘其锄。我看呆了,晕头晕脑地,把姐姐当成了秦罗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