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琼水掩面轻笑,听见十六岁的白马叫自己作“姐姐”,脸颊更是染上了一层极淡的红晕,道:“你这小子嘴上抹了蜜,不与你计较就是。”
白马得意地对徐弃尘眨了眨眼,意思是:“在对付女人方面,我可是身经百战,大哥要不要跟我学两招防身?”
到了这会儿,他是已经完全放下了过去,不再将自己的chūn楼岁月视作耻rǔ,反倒常常拿来玩笑。
徐弃尘哭笑不得,不管白马的揶揄,对吴琼水说:“琼水,你定知道白马是来求药的。发发善心,把东西给他吧。”
白马:“望前辈高抬贵手。”
高抬贵手,这四字听来寻常,但若是仔细品咂,便能读出另一层意思,即白马知道,吴琼水会故意刁难自己。
邢一善的反应,何不同的刁难,岳明非透露的口风……种种迹象已经表明:邢一善让白马独自求药,既是为了拿药治病,却更是对他的考验。
果然,吴琼水眸光一闪,道:“世上没有白来的东西。我是个渔家女,可不买曹老二那疯癫玩意儿的账,对金银财宝没甚兴趣,更不用你这小辈欠我人qíng。咱们都是江湖儿女,你若想从我手上取走‘晨昏水月练’,那就问问咱手中的jīng钢锁链!”
白马瞬间运起轻功,向后一退,踩在枯荷叶上,脚尖轻点数下,如掠水惊鸿,倏焉变换了三四个位置,出其不意地落在吴琼水的船上。
徐弃尘见状扶额,捡起自己的竹篙,一屁股坐在船头,以眼神示意白马:你对付女人有诀窍,大哥跟你学两招防身,就不帮你了。
白马以为自己接近吴琼水,是釜底抽薪。
在吴琼水看来,这却是自投罗网。
但见吴琼水数个旋身,举起双手,从袖中甩出jīng钢锁链。
那锁链见了光,便仿佛有了生命,按着吴琼水的意愿游移,仿若两条灵蛇,从四面八方包围住白马,继而迅速将他锁紧,似蛇类捕食一般,死死缠住他不放。
白马先是惊叹,旋即定住心神,让自己保持冷静。他心道:吴琼水的锁链施展速度极快,若我qiáng行近她的身,只怕会被那jīng钢灵蛇咬死,如何是好?
他跃至半空,准备跳回自己的船上,忽然灵光一闪,掏出袖中“如幻三昧刀”,运起岑非鱼教他的暗器手法,把匕首投向吴琼水。
只听“叮——咄”一清一浑两声响,不出意料,白马的如幻三昧刀被吴琼水的jīng钢锁链弹开。
吴琼水气呼呼地说:“小子,同前辈过招也敢使诈?”
白马落在船上,站定,对吴琼水拱拱手,道:“兵不厌诈,多有得罪。”
他说罢,却不再摆出武功架势,似乎不愿再战,转头对徐弃尘道:“徐大哥,我们把船划过去。”
吴琼水怒道:“你要知难而退?”
白马摇头失笑,道:“我只是不愿看前辈落水,比武切磋而已,若是不慎染上风寒,白马可过意不去。”
吴琼水一惊,瞬间反应过来。她迅速低头看向自己的船,一脚踢开船上堆积的枯荷叶,见荷叶下的船板上赫然扎着一把匕首。
那匕首形制奇异,正是白马的如幻三昧刀!
汩汩的流水从匕首捅出的破口中冒出,已在船尾积了一滩。
吴琼水想也不想,一脚踢开匕首。
流水从破口中疯狂冒出,船沉只在瞬息间。
吴琼水无可奈何,只得上了白马的“贼船”。她十分好奇,问:“我明明已将你的匕首弹开,为何它仍旧落到我船上?”
白马笑道:“非是前辈失手,而是我用了障眼法。我曾同北地一位有名的梁上君子吃过酒,见他用过此法,名为‘偷天换日’。本是上不了台面的招法,我当时觉得好玩,留心看了,不想今日竟能用上。胜之不武,算是平手。”
吴琼水一瞪眼,道:“输了就是输了!不用你来扮好人。”她说罢,不再多言,指挥徐弃尘划船。
船只停泊在小岛一隅。
此地是个湖滩,呈口袋状,湖水聚在中间,两旁耸立着光秃秃的陡峭山崖。水随风chuī而起落,反复拍打着深黑色的礁石。
吴琼水上了岸,边走边说:“当初老先生将药材送给我,不过是见我这地方风水好,配得上他那药材的名儿。我么,并不稀罕。”她伸手,指着湖岸边不远处的一个山崖,“你们且看那处!崖壁上有个dòngxué。白日,湖水落得太低,dòngxué正好在山崖中间,从上面下不去,从下面亦跳不上去。夜里,湖水涨起来,dòng口会被淹没,水全都涌了进去,人若进去,不过是自寻死路。唯有晨昏相接时,水位正好,有半刻钟可以入内取药,你敢是不敢?”